“可不”贾旭文说,“我感觉雪糕成烫糕了,怎么到嘴里也成热的,越吃越热?”
“走走走…”程澈不耐烦的劲儿上来,“给韩胜那几个傻驴送完水,赶紧回教室,吹会儿风扇也比在外边转圈晒强”
话音落了没几秒,连球场门都没走进去,一阵凉风忽然刮过来,雨就这么下起来。雨点大,砸地上一个个花开似的。
学生都被这雨砸懵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最先开始的还是咋呼。
也有顶不住往回跑的,程澈刚开始还骂几句,热气被浇没了,也透几句爽来。
“走啊,打球去!”程澈兴致勃勃,雨声渐大,连片的哗哗声。
耳边贾旭文明显激动的笑骂声。许之卿挺想说被雨浇会感冒这样的扫兴话,但对上那双亮得要化掉的目光,嘴巴张合说的却是,“拦着韩胜他们!”
许之卿少有那么活跃澎湃的性子都留在了少年时期,且是sssssr级别难抽的珍藏。
篮球场有一部分举着球跑路的,也有顶着雨跑进来的,对于他们,战斗刚刚开始。
许之卿今天攻击性格外强,势头劲猛,每每都针对程澈,连扳了好几球。这股气氛被带动的更热涨。校服全湿了透彻,头发被随意撩到脑后,漂亮的眉眼全露出。程澈躬身对上许之卿,眼里全是胜欲,又被此时的许之卿晃了半刻不到的神,他不记得了。
“许之卿,你针对我”程澈咧嘴,野性撒出来,张扬的不可一世。
许之卿被雨浇得眯起眼睛,眼睫因此更长,嘴上也笑着,“是啊,你怎么办?”
“当然是不能让着你了,大学霸——”程澈低吟,“我可是很要面子的”
“我很期待”许之卿跳越起身,腰肢伸展,啪——,球和雨被他的手半路拦截,迅速转身,错过截挡他的对手。
球在雨中洗礼,你来我往,他来他往,身姿闪烁,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输赢和默契,叫喊和眼神,这场热烈比持续了整夏的热还热些。
程澈大摊在球场边,积水泡了他半边身子,反正正面反面全湿的透彻,还管他什么?
许之卿慢慢走过来,运动过后过剩的亢奋冲撞着脑袋,只奔着程澈的方向走了。
“爽嗨了”程澈说。
许之卿被雨水浸了眼睛,侧头看程澈,“高兴吗?”
“高兴”
“我也高兴”
程澈笑了,心说我当然知道你高兴。
程澈猛的睁开眼睛,一个打挺站了起来,“快起来,你这身板感冒了我可伺候去吧”
一语成谶。
许之卿感冒,还挺严重。程澈自责,只能屁股后跟着,害怕着祖国的花朵被雨浇多,彻底涝死。
班主任知道前因后果差点把他瞪死,哦,还有罗云女士,通个电话一听就知道这是感冒了。
“卿卿感冒你不跟家里说?”
“说了你能帮忙…?”程澈的话弱,不比平常。
“那你心虚个屁?跟你有关系?”
“怎么可能!”
“果然跟你有关系!”
“”
教室里,许之卿说:“渴”
程澈一个弹跳就跑出去接水,跑半路回头,失笑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使唤我了我这奴隶给你用趁手了”
许之卿口罩底下嘴角牵起,掩不住。视线还是落在书上,注意力倒是不能控制都在余光里,“还成吧”
“得,您还挺谦虚”
许之卿的病缠人,得上就不爱好,前前后后一个月才算消停点,只剩了隐或几下的咳嗽,程澈终于解放。
音乐教室,许之卿一曲完毕,唯一的听众已经睡得沉浸。钢琴的曲解不了夏的燥热,一曲悠哉倒是助长了疯长的衣芽。拐角的教室正是南北通风,又有绿藤遮荫,程澈总爱躲这儿来睡觉。
下午的阳光昏晃,透过窗口的植丛进来的都成了大小不一的斑点,微风致使全开的窗户吱呀乱动,没了奏曲,一切都安静着,又自带清闲的热闹。
课桌上的学生枕着胳膊,俊清的脸只被掩了一半,另一半衔接长指手腕都挂上光斑,影子错乱,呼吸平顺。青绿的校服也被光误认了新生的植物,预想亲昵。
许之卿专注的眼不放过一寸,寸寸描摹,寸寸诉说。指尖重新跳跃,缠眷的音符串出来。亚兰蒂斯本是一曲阴郁宏大的曲目,初学时,阿老师教他,那是亚兰蒂斯族群被海浪尽毁,发出的最后哀鸣。情感他理解的少,只要指法音符不弹错,得到的分数高这就是他的目标。现今再弹,音调也许错了,顺序可能不对,心境却明白了。
亚兰蒂斯种族热爱浩海,那是他们平日欢愉的承接地,亚兰蒂斯族群痛恨大海,冰冷的海浪冲毁淹没他们的家园。当信仰破碎,离别以最惨痛的方式出现,爱和恨都成了凶灾,唯哀鸿成了能做的救赎。
许之卿放慢速度,这早成了不伦不类的亚兰蒂斯,曲不成曲,助眠差不多。情意不是感伤,是希望。他不会成了亚兰蒂斯,程澈不会是黑夜的海。他相信。
手下的曲只凭借记忆,跳上哪个便成了哪个,这又似乎异常让他放松,他拥有的就在眼前。
指头猛地停住,一声沉闷的长音出来,许之卿忙收了手。座位上的人还没醒,他松了口气。
刚不知什么原由,按上一串他的手指已陌生的原始曲调。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深远的记忆始于一扇老旧的窗户,窗帘是碎花的,也许是黄色,也许是蓝色,窗边一架立式钢琴,钢琴上洁白的蕾丝花布垂着边,被窗外的阳光晒的好。一个面带笑容的男人在教一个孩子弹琴,单音节疏远的不成调子,那男人却极有耐心,一遍一遍教,若是弹对一个音准还非要奖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