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觉得,今天的寿司做的不好,醋放多了,芥末也放多了。
上午十点的时候,萧晨准时登上了萧晨的车。车厢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萧晨扶着扶手站在驾驶座边问:“半夜三更的,你怎么想起来跑过来了?”
“我饿了,”司骁骐简单地说,关上车门后从驾驶座底下拿出一个灰扑扑的东西递给萧晨。
萧晨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起司猫靠垫;“我……操,司骁骐你批发吗?”
“人家一送就一套,我有什么办法。”
“谁啊,送你这个,真有想法!”萧晨惊叹不已。
司骁骐没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上一任调度小姑娘离职时送他的。送给他的时候含情脉脉,司骁骐当着人家的面就把整套的靠垫颈枕拆散了送出去,自己只留了一个颈枕和靠垫。这招挺伤人,但是不缺德。留下一套,表明我领你的情,送出去一套则表明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情。身为一个gay,司骁骐知道有些底线必须守住。
萧晨看着靠垫,这明显是个“姑娘”,脖子上还有个蝴蝶结。虽然一个男人拿着这么个东西非常之怪异,但是萧晨一想到把这个东西塞在后腰的那种舒服的感觉,也就顾不上太多了。
不过……给个靠垫……司骁骐这是个什么意思?
“司骁骐,”萧晨拎着靠垫,似笑非笑地问,“你有没有体会过腰疼得坐不住的感觉。”
“没有,”司骁骐干脆地说,同时冲着前面一辆占用公交车道的私家车玩命按喇叭,在一片滴滴滴的喇叭声中,司骁骐说,“下次可以试试。”
萧晨在一片喇叭声中微微弯下腰问:“哎,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赶紧坐好,别摔了。”司骁骐没好气儿地说,架着大墨镜的脸酷得二五八万的,只是耳朵上淡淡地浮出一层诡异的红色,那抹红色顽强地冲破古铜色皮肤的拦阻,堂而皇之地向萧晨展现着一个男人的心虚。
“放心,摔不着。”萧晨轻笑着,一边说一边往后排走,刚走了两步忽然扭过头来大声说,“我同意下回试试,其实对这事儿我还是挺有把握的。”
“妈的!”司骁骐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然蹿了出去。萧晨猝不及防没站稳,一把拽住了车厢顶的扶杆。
“哼,站着都打晃,”司骁骐瞥一眼后视镜,冷哼一声,“脚软成这样你还想试个屁!”
萧晨轻轻笑了一声并没说话,站稳了身子后继续往后边走,司骁骐的脸色却更黑了。
车子并线,萧晨微微晃了一下。司骁骐看着他的背影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粗声粗气地说:“你赶紧坐下吧,一会儿又摔了。”那口气,好像萧晨欠了他五百万没还一样。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先睡会儿吧,到站了我叫你。”
萧晨走到他最习惯坐的座位上,把灰色的靠垫塞在腰后,柔软充实的感觉让他舒服得马上就能睡过去。司骁骐变换车道,抽空瞟一眼后视镜,看到萧晨的脑袋靠在玻璃窗上,眼睛已经微微合上了,窗外的阳光泼进来。
“萧晨,”司骁骐嚷一嗓子。
“嗯?”萧晨从鼻子里哼一声,也不管司骁骐听不听得见。
“你坐到左边去,那边背阴,你坐那个位置不嫌太阳晃眼啊。”司骁骐从后视镜里看到萧晨整张脸都被阳光笼住了,想来眼睛一定不会舒服。
萧晨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架在鼻子上,嘟囔一句:“我懒得动了,你开你的车吧。”
司骁骐扯扯嘴角,把广播的音量拨小了些,顺手摘了一个档,车速比刚刚慢了。他再看一眼后视镜,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扬了起来——从后视镜望过去,萧晨坐的那个位子正好处于全车的最佳视角里。
快到七家桥时,司骁骐报了三次站都没能把萧晨叫醒,当然他也没真想叫醒他。等开过开发区开始返程时,司骁骐有点儿纠结了。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想叫醒萧晨,或者说不忍心叫醒他,他倒是挺愿意把萧晨再拉回静海馨苑的,只是到了静海馨苑以后怎么办呢?萧晨还得再坐车回到七家桥,这一折腾就得两个多小时,他的休息时间那么短,路上浪费掉三个多小时实在是有点儿亏……
叫不叫,叫不叫……司骁骐一边纠结着一边频频望向后视镜。萧晨睡得很沉,脖子拗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不知道醒过来会不会落枕,还是应该拿一个颈枕的……就在司骁骐满脑子胡思乱想,不断瞟后视镜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竟然站在车厢后部,她拎着一个小包,拽着栏杆晃晃悠悠的。
司骁骐的眉头皱了起来,奇怪自己居然没有看到这老太太上车,再看看老太太周围的人,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闭着眼睛“睡觉”,司骁骐有些生气,他摘下话筒吼:“坐黄色座位的,给老人让个座。”
两个坐在黄色老幼病残孕专座上的小伙子连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的。
“后边坐黄色专座的那两个小伙子,起来给老人让个座位。”司骁骐的嗓门又抬高了一些。
车厢里已经有人开始频频往这边张望了,那两个小伙子不约而同地“睡着了”。
“后边坐黄色专座的,那个穿白色上衣的小伙子,给让个座儿,听见没有!”司骁骐百分百确定那俩纯粹装睡。
车厢里已经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有人不满地说:“真没素质”,也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司骁骐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抽空瞥两眼后视镜,心头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撞,要不是现在在中间车道,他都有心靠边停车过去把小伙子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