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鞋尖停在她眼前五公分的地方,擦着一点泥,看得到鞋底的纹路,精细的裁缝,完美的色彩拼接。
那是她很眼熟的鞋子。
那个平静的下午,她坐在学校街边,捧着奶茶,偷偷看这双鞋子,以及这双鞋子的主人。
她记得,很贵很贵。
“欢欢。”
有人喊她。
简欢鼻青脸肿地抬脸看过去,又瞬间低下头去,她不想让人看见,这副尊容一定比平日丑千倍、万倍,而她已经够丑的了。
有人伸手碰她的脸,指尖温暖,但她躲开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任何人。
那人又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欢欢。”
他一直唤着。
“欢欢。”
简欢避不开他,她恍惚中记得这个声音,稍稍抬起了一点头。
一片黑色。
印象里的那个人穿黑色多,如夜行动物,只有眼睛漆黑里一点点明朗的光,但方千千曾和简欢说,那个人喜欢的是红色,熊熊火焰的颜色,如古言里的少年鲜衣怒马,看万山红遍了,意气奋发。
那也是血液的红色。
那人伸手,她没躲。
那人动作轻柔地为她系扣子,从下至上,被黄毛扯坏了好几颗,也没几颗好扣的,于是那人沉默地替她拢上了遮挡她裸露的身体。
很冷,衣料冰冷。
她有些本能地抗拒,但那人的动作不容反抗。
可很冷。她缩着。
那人给她穿针织衫马甲,小心翼翼地套过她的头,微微蹭到她被眼镜刮伤了的眼角,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那人的手顿了顿。
透过针织衫的缝隙,她看到那人紧紧抿着的嘴唇,粉色的,漂亮的,像是果冻,总是弯弯带笑的嘴唇。
他弯腰捡起她脚边的棉服,拍了拍,给她穿上,紧紧地把她包住,到最后不知是为何,情绪失控了似的,他用力拉着领口,简欢能感受到,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但她自己也在抖,衣服冰凉地贴上来,冷得直哆嗦,也许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那个人没有选择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而是把她被脱掉的衣服重新给她穿上。
他要她恢复原样。
无关她的冷暖。
他要他的东西恢复原样。
他的愤怒源于所有权被挑战,怜惜来源于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