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话间,病怏怏的马家小少爷在仆人的搀扶下缓步走进礼堂,在众人的注视下,与新娘拜堂成亲。
礼成后,新娘很快被人送进后宅,病弱小少爷也被扶走,但楚涟月注意到,他二人行进的方向刚好相反,真是有意思,新婚之夜还有分房睡的?
视线还未收回,紧接着她又瞧见一蓝袍道士,大摇大摆与新娘进了同一道门,简直太堂而皇之了,得想个法子溜进去看看。
“阿纾,我去后宅探探情况,若半炷香还未出来,你赶快离开这里,去找柳大人,告诉他这里有失踪案。”
姜闻纾显得很激动,连声应好,叮嘱楚涟月万事小心后,便坐回位置,紧张而好奇地望向众人,此刻在她眼里,周遭的每一个人都很有嫌疑!
楚涟月在前院转了转,将目光放到某个正在席间偷吃的马府小丫鬟身上,她悄无声息走过去,轻拍下小丫鬟的肩:“那个……你也不想你家主人知道这件事吧?”
小丫鬟当场怔住,像只被吓坏的小仓鼠,眼底带着点恳求:“我、我实在太饿了,而且这桌客人也走了,我吃他们剩下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楚涟月笑了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小丫鬟苦着脸问。
“和我换衣裳穿。”
换上马府仆人的衣裳后,楚涟月的行动方便了许多,却也因此跟丢了道士的踪迹,颇费了番功夫才找到新娘的住处。
这是一进偏僻而狭窄的宅落,往里瞧只有四间房,竟然给新娘子住这种地方,这马家肯定有什么猫腻。
继续往里走,楚涟月来得不早也不晚,正好目睹蓝袍道士打晕新娘的过程,她贴近窗缝,又见蓝袍道士把提前准备好的木头人摆在床榻上,扮成新娘的模样。
很荒唐,原来这就是木头新娘的传闻。
她正要撤身去搬救兵,冷不防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回头望去,身形壮硕的汉子冷森森地盯着她,露出一抹坏笑:“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迟迟不见楚涟月从内宅出来,姜闻纾心急如焚,手里的方帕被捏得皱巴巴,半炷香时间一到,她即刻起身,飞快回到马车边,吩咐其中一个护卫去找表兄帮忙,自己则带着另一个护卫,气势汹汹重登马宅的府门。
但很可惜,马宅人多势众,管事将她拦在门外,毫不客气道:“我们已派人找过,府里并没有姑娘的好友,今日我家公子大喜,来吃酒道贺,我们必定欢迎,可若是来闹事的,休怪我报官捉你。”
姜闻纾被气得不轻,“你想报官?那正好啊!我去帮你报如何?瞧瞧等官府的人来,究竟是你们心虚,还是我心虚。”
听闻此言,管事的立马变了脸,朝着身边人耳语几句,随后语气柔和道:“何苦闹到官府那边去?我再派人去找一找便是,姑娘请进来等候?”
姜闻纾白他一眼:“你当我傻?进去后还不知你们会怎样对付我,我偏要站在门口喊,直到我的好友出来为止。阿月?阿月?你在哪里?要是被绑架了就吼一声,我来救你!”
她的喧嚷声引得出门的宾客频频回头,不一会儿,马府门口便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就连先前那对农户夫妻也在,甚至还很热心地帮着姜闻纾一起喊。
管事的骑虎难下,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宾客们又多,要是动武伤到贵客,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但若放任不管,兴许真会招来官府的人,毕竟他家老爷确实有见不得人的秘密,纠结一番,他选择回禀老爷,等老爷来拿主意。
“废物!通通都是饭桶!快些赶她走,万不可把官府的人招来!”
管事的麻溜地从老爷房里跑出来,擦擦额头的汗,吩咐道:“来人,抄家伙!”
见马府的护卫们动真格,凑热闹的人一溜烟全散了,再次变得势单力薄,姜闻纾有些害怕,但也没退缩。
“难不成你们还想动手?可知我父亲是谁?若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我父亲、还有我表兄,绝不会轻易饶过你们!”
管事的年近五旬,断然不会被一个毛丫头唬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院护们赶人。
拉扯之际,姜闻纾被人推倒在地,嫩似白藕的手腕磕破好几处,眼眶里挤满泪,却咬紧唇不肯滴落,在唯一一个护卫的保护下,极为狼狈地回到马车边。
她暗自发誓,等回京后定要找个名师学武,若不是自己这般没用,兴许已经将阿月救出来了,正惶惶着不知如何是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太子平安回京后,柳时絮不必再扮演‘尸首’,董靖离开时脸色很难看,扬言绝不会放过他。事情告一段落,他吩咐客栈后厨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
热菜温酒皆已摆上桌,原本今晚,他打算履行诺言,破例喝一点酒,哄某人开心,但是最终等来的,却是她失踪的消息。
他扫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表妹,以及旁边鼻青脸肿的护卫,不由得蹙紧眉道:“坐下说。”
姜闻纾一开始也没哭,直至瞧见表兄来了,委屈的泪水一倾而下,哭着讲完事情的经过。
柳时絮修长而干净的手指扶在额间,耐心听表妹把话说完,目光扫见案桌上摆放的画像,拾起来一瞧,清亮的瞳孔闪过一丝欣喜,随即不动声色卷好画像,收进自己怀里。
这一幕恰好被姜闻纾撞见,她擦擦泪,疑惑道:“表兄还有闲情偷我的画?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阿月的安危么?”
被抓个正着的柳时絮神色从容,掀开车帘吩咐谢黎带人封锁搜院,另一边又请裴霄将马员外及其管事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