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几年,有一天夜里陈让自己一个人回了家,洗漱好躺在床上,他忽然伸出手臂,像以前搂着陆安舟睡觉那样,虚抱起一个人形。
陈让问:“你在吗?”
陆安舟一惊,猛地从陈让怀里飘了起来。
陈让:“如果你在的话,就帮我把灯关上吧。”
他闭上眼,静静等了几秒,“啪”一声,下一秒卧室的灯泡自己烧灭了。
霎时间陈让满身冷汗,好半天没能说得出来话。
他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手臂在半空中胡乱挥了几下,抖声问:“你,你一直都在吗?”
陆安舟说:“是。”
但陈让听不见,于是陆安舟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代替他回答。
又是一声“啪”,陈让惊恐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死死抓着自己胸前被冷汗浸湿的衣服:“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走?”
陆安舟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我漏掉了什么。”
陈让久久等不到回答,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躺了回去。
直到陆安舟以为他睡着了,陈让又开口说:“你每天都跟着我吗?”
陆安舟说:“也不是每天。”
陈让根本没想等他的回答,自顾自继续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才不愿意走?”
陆安舟老老实实地说:“我没有不愿意走,我只是走不了。”
陈让:“你想跟我说说话吗?宝宝?”
陆安舟听着久违的称呼,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我想,怎么才能跟你说话?”
陈让顿了顿,呼出一口气:“我来想办法。”
半个月后,陈让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张写好地址的黄纸钱,在半空中晃了晃:“明天晚上六点,你记得去这里,我已经找好人了。”
他用打火机把纸钱烧了,扔在烟灰缸里。
“收到了吗?我可能会晚到一点,但是你不要迟到了,这个大师……很难找的。”
他想了想,又叮嘱道:“一定要去啊,不然我们就再也不能重逢了。”
陆安舟虽然觉得陈让这句话说得奇怪,但他也没多想,手里捏着陈让辛苦求来的仙人联系方式,胸腔里满是欢喜。
陈让没有忘记他,这就够了。
陆安舟并不想多纠缠他,两人阴阳相隔,是万万没有人鬼情未了的可能的。即使有,陆安舟也不愿意。
但是他始终滞留在人间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陈让呢?
因为死的太突然,因为和陈让有太多遗憾。
如果这次赴约,把一切说开,即使他们俩互相抱头痛哭,把场面搞得滑稽又尴尬也没关系,他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陆安舟期待着,愧疚着,准时出现在陈让写的地址上。
那是一间废弃的农屋,位置很偏僻,房子破破烂烂的,四处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