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真的要把这个无辜的孩子卷进来吗?
陆知齐又按了按太阳穴,卧房却传来一阵阵吸尘声。门蓦地开了,凌屿正握着吸尘器,仔仔细细地清扫着偌大房间的边角。
陆知齐几次喊他,凌屿借着噪音的借口,假装听不到,像是刻意躲避视线。
下一秒,吸尘器的风扇倏然停止转动,噪音消散,而陆知齐正站在总闸前,果断地拨下了总电源。
“坐回去。”
陆知齐声音冷峭,不容置疑。
凌屿与他倔强对视半晌,最后,丢了手里的吸尘器,‘当啷’一声,似乎带了点压抑的脾气。
“谁允许你拿吸尘器撒气的?”
成年人话里的威压不小,凌屿攥紧拳头,却又放开,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飘出一个忍耐着的‘对不起’。
陆知齐指着卧房:“收拾好东西,我送你回家。”
凌屿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把他还没干透的校服扯了下来,折叠整齐放进包里。
直到被送回外公家楼下,凌屿也没再说一句话。他下了车,就坐在楼下的花坛边,等了几分钟,从仓库里拿出旧滑板,冲着陆知齐车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抄了近路,却在一个小巷出口被那辆熟悉的黑车堵住了。
陆知齐单臂撑着车窗,淡淡地望着他,仿佛早知少年人的追逐路线。
“去哪?”
“去找你。”
“你这是,赖上我了?你该知道,我本没必要管你的。”
“你不想管我,为什么在这里堵我?”
“随你怎么想。”
陆知齐眼睫低压,神态微凉,让人心生怯意。但凌屿反而更近一步,脚踩停了滑板,一步步逼近,双手握着陆知齐的车窗,在咫尺与他对峙。
“我马上就成年了,别真把我当孩子。”
“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少,别这么冒失地追着一个陌生人,倒贴似的要留在他家里。”陆知齐顿了顿,“很危险。”
“我不觉得危险。”凌屿十指更加用力地抠着车窗檐,指节泛着用力过猛的白,“陆知齐,你对我好,我知道。带我走吧。”
“……”
一言不合,陆知齐径直关上了车窗。发动机轰鸣,气旋卷起街巷的残叶枯枝,陆知齐就那样离开了凌屿,独留那孩子独自站在原地。
凌屿喉间微涩,气怒交加,可他这次没有躲在安全的角落里假装什么都不在乎。他踩着滑板,越滑越快,追逐一辆注定赶不上的车。风吹凉了他眼角的红痕,将他眼底的占有欲一丝不差地暴露在阳光下。
他穿过巷道、越过大街,对红灯恍若不见,对迎面而来的车也视若无睹,只是死死地看着前方。不知怎么的,他像是着了魔,仿佛要在他的世界崩塌以前,拼尽力气追逐着最后的残阳。
终于,在一片慌乱的鸣笛声中,凌屿擦过一辆来不及闪避的摩托车。他一个趔趄,滑板向前甩飞,半边身子撞上了路口的信号灯柱。
摩托车主吓得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看着摔在地上暂时动弹不得的高中生,以为自己把他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