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接过杨捡递过来的茶杯,抿一小口含在嘴里细品,失神的目光在他身上移动。
记忆里,许多模糊的画面依次跳了出来。她想看清某一帧,却不能。因为画面转换太快,心和眼捕捉不到与之熟识的清晰情景。
她只好从一团混乱里跳出来,不好意思道:“你是消防员啊?我真忘了!”
怕他不信,食指敲打自己的脑袋,“这里有病,忘了很多人、很多事,也……包括你!你来参加我大姑的葬礼,你是她家亲戚吗?”
她的话让杨捡吃惊、释然又难过:难怪她的神态那么自然安稳!原来,她忘了我!过去的八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她何时得了失忆症?她的精神分裂症好了吗?
见她看向自己,等待回答,他不敢怠慢,忙说:“我不是你大姑家亲戚,我是你表姐的……学生!”
心想:她既然忘了我,自然也不知道我和她表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此时,若把过去的一切都告知她,只怕她不能相信,还会甩袖子走人。
眼下只能先稳住她。反正老太婆死了,以后有机会循序渐进、解锁她封存的记忆。待到她记忆恢复,她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
我相信,只要我用真情,就能再次打动她,求得她的原谅!因为,她天性是良善的;最关键的是,她……曾经爱我!
安心听他说是姐的学生,笑说:“是吗?难怪你和姐长得相像!”
因为杨捡与姐长得相像,她心里忽然就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嗯?学生和老师也能……长得相像么?”
见他尴尬,她有些慌乱:“呃,我就顺口一说。我脑子有病,经常词不达意!”低头行思:姐说我与他交往肤浅,可为什么对他有一种前世相识、今生再见的感觉?
杨捡见她思索,笑着附和:“你说得对,早就有人说,我和周老师长得像!”
她也附和:“我说得没错吧?”
端起茶杯,喝一小口茶在嘴里慢品;又茫然地看着他白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这样的服装,穿在好看的男人身上,总是显得英姿勃勃。
她很喜欢这样的着装,模糊的梦里,他好像就是这个样子。轻声对他说:“以前我认识你!”
见他神情异样,她补充说:“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认识你!”
杨捡眼里突然变得潮湿,不敢直视安心的眼睛。分开这八年,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并没当面说过一句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自己在她面前是有罪的,背叛爱情的人,哪还有资格和她诉说当年情?
见他不说话,安心说:“以前,姐说我与你相识。因为我想不起来你,还不怎么相信。这回子见面,我想起来了:我真的认识你!”
杨捡假装不经意地揉了揉眼睛,肯定道:“是的!姐说得对,我们认识!刚才在葬礼上,你很悲伤,我……站在你侧面,看得清楚!”
“大姑仙逝,我是很悲伤;但是……”她欲言又止。
没有说下去,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虽然早就认识他,但记忆里,也只是一些模糊的碎片;就是眼前与他真实面对,也不过似曾相识而已。
既然当年对他动过情,如今,还是避个嫌,保持距离为好。像大姑仙逝、自己无处可去这样的话,也没必要博取外人同情。
“但是什么?”他显露出想听故事的神情。
她想:他知道我与他见面的目的,只为躲开不悦的人。既然他想听,那就再胡乱扯闲一会吧。此时离点去饭店吃午饭还早,小郭老师大概还在我家里,和姐商量用饭事宜,没走。
刚要开口,见他掐灭的烟头还有余烟,皱眉道:“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
说完吓自己一跳,我竟然知道他戒烟的事?又想:这不奇怪,曾经是相识的。
他轻声道:“平时不抽,只有紧张的时候抽。”
她不明所以,失笑:“你紧张?我,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