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闻同学呢,因为家庭原因,他性格很别扭,很怕别人对他好,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还十分。
反正两人接下来就跟夫妻吵架一样,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说你爱我,没我活不下去
裴渡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双手交握,搭在桌沿:“你昨晚做梦了吗?”
冷不丁被问,闻凇意捏着勺柄的手卸了力,勺子“哐当”落回粥碗,他眨了眨眼睛,漆黑清澈的眼珠清晰倒映着裴渡影子,他笑了笑:“人睡着了,也不会记得自己有没有做梦吧,何况,昨晚我困都困死了。难道我说梦话了?”
裴渡没实话说你在哭,他挑挑眉,在闻凇意继续舀粥喝时,吊儿郎当、又不怀好意说:“嗯,你说的梦话可深情了你说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没我活不下去,你不能离开我,只想永远待在我身边。”
闻凇意:“……噗!”
他口里的粥,一点没浪费喷在了桌上的早点上,闻凇意自己被呛的面红耳赤,他瞪着罪魁祸首:“你说谎,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这种鬼话。
“就算是梦话,也绝对不可能。”闻凇意气鼓鼓强调了一遍,“你骗我对不对。”
裴渡耸了耸肩:“嗯,我骗你的,你怎么看样子有点相信了。”
闻凇意斜他一眼,站起来,没好气说:“我看你腿就是被你欠疼的。”
他转身要上楼,转身的一瞬,脸色微微阴郁,裴渡看不见,他自己也未察觉。
“你去哪?不陪我去医院了?”
闻凇意头也不回上楼:“您自个去吧。”
“到底谁才是给钱的那个”裴渡咕哝的声音,渐渐缩小。
踩在阴影处的楼梯,闻凇意嘴角的笑也落下来。
如果昨晚的梦境,是裴渡所说的那般就好了。
但那是闻凇意这辈子,穷其一生也摆脱不了的噩梦之一。
他一回房间,就锁上门,把自己砸进床里,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渐渐回忆起昨晚的梦。
暴力、血迹、喘息、眼泪、哭声充斥了整间屋子。
但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闻凇意颤抖握着刀,低喃说:“爸爸,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爸爸,你快走吧,我”
我终于有勇气杀了他,爸爸,你快跑啊!
我能处理好,我还未成年,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个人不但没有跑,还要哭着抱他,安慰着他说没事,不过是意外。
一双流泪的笑眼,在他面前放大,充满了担心和害怕。
一双手握住闻凇意发颤的双手,是那样的紧,同样发着颤意,却仍旧执意握着闻凇意的手。
一遍遍安慰他,没事,没事,没事。一切都会变好。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闻凇意还未从最初的巨大的害怕里回过神,双手就被塞了一杯热牛奶。
这是他每晚的习惯,睡前,他的爸爸总要给他喝一杯热牛奶。
他喝了牛奶,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安慰他没事,说要带他走的爸爸,消失了。
家里只剩下他和一具倒在血泊里的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
很快,尸体也被搬走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穿着各色制服的的人,拎着工具箱来来去去,有人神情严肃地拿着笔和本子站在他面前,闻凇意只能看见他们嘴巴张张合合,看见他们眼中的或怜悯、或同情、或可怜的微弱情绪。
天黑了又亮。
闻凇意饥肠辘辘地始终抱着膝盖靠在墙角,一张漂亮的脸毫无生气。
天再次亮了,闻凇意被冲击的灵魂好似终于归体,他踉踉跄跄地跑出客厅,但一到门口,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他被人扯回了客厅,那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对他说:“闻凇意,你以后就是个人人厌恶的杀人犯的儿子,你求我啊,求我收留你,求我养着你。”
“你看看你,成绩优秀,脸蛋漂亮,那么多人喜欢你,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跟下水道的老鼠没区别。闻拂雪可算是长本事了,竟然真的杀了你父亲,嘿嘿,你爸爸还挺伟大是不是,自己进去了,也算帮你解脱了,再也没人会打你、会欺负你”
男生是个alpha,闻凇意应该喊他堂哥,两人年龄相差三岁,但关系十分不好,男生憎恨闻凇意,闻凇意对他却始终抱有淡淡的愧疚。
他口中的闻拂雪,是闻凇意的爸爸,亦是闻家的童养媳。
闻拂雪从小与闻家两兄弟一起长大,闻家兄弟俩都对闻凇意的爸爸生了爱意,一直在明里暗里针锋相对,但在十六岁那年,闻拂雪被闻凇意父亲强占了后,嫁给了闻凇意父亲。
而男生的父亲也娶了别的人,但对闻凇意的爸爸仍旧有着情愫,对他们父子俩的关心和爱护,盖过了男生母子俩,甚至深情到最后一刻,连命,都是为了那俩父子丢的。
因此,男生的母亲嫉恨上了闻拂雪与闻凇意。
闻凇意眼神麻木,但只听到爸爸两个字时,剧烈晃动了下,他抓着男生的胳膊,抖着嘴唇说:“我爸爸,进哪里了?”
“当然是监狱啦,杀了人,还想进哪里呢?当场自杀赎罪的话,倒是能下去和我父亲一起来个大团圆。”男生满怀恶意地说,“我父亲在下面寂寞了那么多年,本该你爸爸下去陪他的。偏偏是你父亲,你说他们在下面会不会打起来,哈哈哈”
闻凇意松开他手臂,不停地低喃:“不是我爸爸杀人,是我不是我爸爸,不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