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也不眨盯着闻凇意看,眼眶泛着红,张嘴无声说了几个字,看口型,裴渡猜想,是在叫凇凇。
桑引冗指纹开了底下的最后一道锁,折返:“你爸爸身体不是很好,得靠调养,我去楼上打包一些他必须服用的药,你们先叙叙旧吧。”
裴渡也不是那么不识趣,转身跟着桑引冗走了。
……
好像是做了许久的梦终于实现了,缓过神的闻凇意快速跨下阶梯,死死抱住了闻拂雪,他哽咽着发不出声,收紧了力道,更加用力抱住闻拂雪。
“凇凇,你长大了,爸爸还能再看到你,这辈子都满足了。”
那晚,闻凇意用刀捅伤他的alpha父亲惊惶不知所措,闻拂雪给他的牛奶下了安眠药看他安然昏睡,亲手杀死丈夫后选择投案自首,他内心清楚,这一别,或许再无见面的机会。
闻凇意咬住嘴唇,眼泪很快将闻拂雪肩头一块布料洇湿,他抖着嗓子说:“爸爸,我好想你。”
“让爸爸好好看看你。”闻拂雪嗓音发颤。
闻凇意松了力道,不再那么紧拥着,与闻拂雪四目相对。
闻拂雪看闻凇意的眼神总是饱含爱意、愧疚和关怀,即便隔着雾气,也丝毫不减。
他手有些抖,颤颤摸上闻凇意的脸,一点点摸索着:“我的宝贝长大了。”
闻凇意抓住他的手,脸颊乖巧地蹭了蹭掌心,闻拂雪手指细瘦,没什么肉,可闻凇意还是感到一阵安心:“爸爸,你受苦了,对不起,这些应该我来承受的。”
“说什么傻话。”闻拂雪笑中含泪:“爸爸才应该说对不起,让你吃了好多苦,让你一个人流浪了三年。”
闻凇意细细看他额头,有一道淡淡发白的疤,指腹反复抹了一下,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爸爸吃的苦不比他少。
闻凇意垂下眼,泪滴流淌,顺着尖巧下巴滴成泪线。
闻拂雪不舍得他这么流泪,擦着他眼泪说:“刚才和你亲密站一起的男孩是谁呀?”
闻凇意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很喜欢他吗?”
闻拂雪看他像个做错事的不知所措的孩子,不舍得再追问。
闻凇意犹豫了一下,说:“爸爸,我喜欢他。”
“我想和他在一起。”闻凇意不敢看他眼睛,小声的说。
“没有怪你的意思。”闻拂雪逗弄他说,“只是,你小时候说只爱我一个的。”
闻凇意当真了,怕爸爸不喜欢他也找一个alpha,为难地说:“可以再加上他吗,只爱你们两个人。”
“当然可以。”闻拂雪很伤感地说,“并不是所有alpha都是你父亲。”
闻凇意说:“裴渡虽然是alpha,但他很好,他不一样。”
闻拂雪笑了,心说他的凇凇总是这样,一旦认定一件事,认定一个人,固执得不像话。
门口停了一辆添越,闻拂雪和闻凇意先上了车,桑引冗抱臂在裴渡打开车门要坐进驾驶位时,捉弄地说:“两次。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过凇凇身体。”
在桑引冗配药时,裴渡也就那么随口一问,询问桑引冗和闻凇意开了几次房,做了什么。
桑引冗充耳不闻,临走前突然认真作答,这不是纯心找裴渡不痛快嘛。
大少爷不痛快了,什么幼稚事情都干得出来,他把手伸出窗户,对着桑引冗比了个中指。
桑引冗失笑摇摇头,眼见车驶离视线,桑引冗缓缓沉了笑。
裴渡的幼稚叫他想起个人,傲慢桀骜,倒是不让人觉着讨厌。
闻凇意带着闻拂雪回了裴渡的公寓,闻拂雪大概在桑引冗的别墅待久了,面对陌生环境有些局促不安,他用力攥着闻凇意的手,指甲陷入闻凇意皮肉也浑然不觉。
闻凇意一向怕疼,却连眉头也没拧一下,裴渡想提醒,又不合时宜,最终也抿唇沉默下来。
进了门,裴渡提前叫人准备的小宠物——小茶杯犬热情缠上来,小东西仿佛天生不知道怕生,挨个绕着叫唤了一圈。
裴渡很用心,他知道闻拂雪到了陌生环境应该会很不自在,带毛的宠物往往能让人松懈,但猫太高冷,一不开心还很容易抓伤人,大型犬类容易让人有害怕心理,而温和小巧的茶杯犬则刚刚好。
裴渡抱起它,询问闻拂雪要不要摸一摸,大概是没有人能拒绝毛茸茸的宠物,闻拂雪松了手,接过了小茶杯。
闻凇意目光柔和看着闻拂雪,他手腕一圈很红,泛着青紫,指甲按压的地方,破了皮渗出血丝,他也浑然未觉。
裴渡礼貌恳请闻拂雪帮忙给宠物喂食,说要和闻凇意一起给他做顿丰盛的晚饭。
裴渡态度并不出于怜悯,用正常请人帮忙的口吻,闻拂雪很受用,他当即表示可以,去客卫洗了手给狗喂食。
闻凇意则被裴渡趁机拉着给手腕破口处消毒贴上创口贴。
“明天我们一起送你爸爸过去怎么样?”
闻凇意看着手上的创口贴,没有说话。
裴渡怕他误会自己急着送走他爸爸,解释说:“你爸爸虽然有了新的身份,可暂时不宜太过暴露,去裴总老家休养是最好的办法,你放心,我奶奶家有专门的人伺候,不会吃苦的。”
“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闻凇意看了一眼,耐心喂茶杯吃狗粮的闻拂雪,眼眶霎时湿润。
闻凇意仓促收回视线,垂向地面,他不想离开闻拂雪。
裴渡余光注意着客厅,偷偷在闻凇意脸上亲了一口:“一起做顿饭吧,回惊露给裴总和慕总也做一顿,把他们好吃到流泪,感动地提前为我们举行一场盛大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