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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终于知道自己用银钱贿赂两个管事婆子的做法有多错误。
是她一步步养大了这两个婆子的贪婪胃口。
“嬷嬷你看,我早就说了这些人给钱也没用的。”痛失五钱银子的沈芙趴在桌子上无聊地戳手指。
方嬷嬷懊恼地叹气:“这事确实是我错了。可是我以前家中的主母都是这么做的,就连柳氏也这样做过,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你也知道那是家中当家的主母。有威慑能压住人,银钱赏赐,收买人心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沈芙起来给有些惭愧的方嬷嬷倒了杯茶,“可我的处境不一样,嬷嬷。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银钱就不是武器,而是任别人觊觎的肥肉。你越是讨好她们,她们越觉得你可欺。”
嬷嬷性子一直有些耿直,不让她自己亲眼见到这个后果她是不会死心的。所以沈芙明明知道她暗地里给了银子收买两个管事妈妈,也没有阻止。
方嬷嬷明白了。
她还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银子呢。芙儿把钱放在她这里,竟然被她这样乱花了。
沈芙看方嬷嬷神色怏怏,把茶递到她手上让她喝,安慰道:“没事的嬷嬷,其实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方嬷嬷道:“白花了这么多钱算什么好事!”
沈芙笑了笑,没说话。
若非嬷嬷给了她们钱,喂养了她们的野心,助长了她们的贪婪。让她们觉得沈芙是个好拿捏的,她们怎么会越发肆无忌惮。
过了三天,一大早下人传信回来,王妃会于明日早上回府。
沈芙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现在看着还算好,但乌云团团,燕子低行,她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几本预测天气的书比如黄子发的《相雨书》,对天相有一些研究,知道这是暴雨之兆。
“余嬷嬷,这恐怕不好。”沈芙私下找到余嬷嬷与她道。
余嬷嬷:“如何不好?”
沈芙指了指天上的乌云道:“我小时雨天滑过跤,便自学了些看天象之法。看这个天色今日辰时以后必将暴雨,狂风连绵两日不止。母亲若是明日早上再赶回恐怕被阻,大雨滂沱赶路又危险,我实在有些担心。嬷嬷能否派人传给话给母亲,让她提早些回来。”
安王妃走前交代若有要事可以通传,便说明她未离京或者未离京太远,当日便可赶回。
天要暴雨,这便是要事。
“若是母亲提早回来,你跟我说一声,我好前去迎接。”沈芙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余嬷嬷看她说得煞有介事,面色也严肃起来。王妃生辰在即,还有许多事要筹备,再耽搁两日确实不妥。
只是没想到世子妃竟然还会看天象。
等沈芙离开后,余嬷嬷考虑下,遣了自己脚程快的大儿子去给王妃传话告知这个消息。要不要提早回来王妃自己决定。
……
沈芙私下和余嬷嬷说了这个消息后,回房间又睡了个回笼觉。
午后的天空更阴沉了。
快到傍晚,沈芙在院子里绣生辰礼。王妃婆婆的生辰快要到了,她自然是要用心准备贺礼的。想来想去,她没钱送什么名贵的,只能用心了。最后决定绣一幅千寿图。除了吃喝睡觉都在绣,好不容易要绣完一大半了。
沈芙发现有一色的丝线没有了,趁着天还未下雨,沈芙便叫了赵、梅两个妈妈过来替她买回来。
这个时辰赵、梅两个婆子正在躲懒打叶子牌,自从被掉来问梧院伺候沈芙,她们的日子是越发的松快了。突然被沈芙叫过来扰了兴致,面上竟然还有一丝几不可觉的不耐烦。
赵妈妈听说是要买丝线,也是多有推脱:“世子妃,您看这天色也暗了,不就是个丝线吗,老婆子明日再帮你买也使得。”
“不行。”沈芙摇摇头道:“这是我给母亲绣的生辰礼,耽搁不得,你还是现在就帮我去买了吧。”
方嬷嬷见她们为主子做事都敢推脱,来气了:“世子妃让你去买你就去,王妃的生辰可没多久了,要是耽搁了你赔得起吗?”
话至此,赵妈妈自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被方嬷嬷训斥了一番,多少有些挂不住脸。
“既然世子妃急要,那老奴这就替您去买。只是……”赵嬷嬷看了下沈芙绣的千寿图,“哟”了一声,“你用的可是上好的丝线啊,这得费多少银子?”
方嬷嬷拿了一两银子放在她手上。
“去买就是了。”
赵妈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刚巧今日打牌输了钱,一转眼就起了心思,腆着脸笑道:“世子妃,一两银子恐怕买不了多少,要不多买些,老奴怕您不够用。”
“不必,我只剩收尾了用不了多少线。”
赵妈妈顿时就没那么殷勤了,嘴角撇了下来。举起自己的手指看了看,敷衍道:“世子妃,我们虽是下人却也有自己分内的事情要做。就您这买这点丝线也叫我们来,感情是故意磋磨我们呢。”
这话说的实在冒犯,让旁边的梅妈妈都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
赵妈妈心情本就不好,手一挥直接甩开。
怕什么,反正王妃不在府里,要明早才归。待会儿她自然会把这事捂牢了,谁也不敢说。这小庶女还敢说什么。
沈芙抿了抿唇:“这话说得好笑,让你去买个丝线就说磋磨你们了?还是说,你是嫌钱少?你是我问梧院的人,王府亦给你发了月钱。为我办事本就是应该,怎可一而再再而三要挟索利?”
赵妈妈没把沈芙的话放在眼里,反而笑着哼了声:“那世子妃可是不想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