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热闹依旧,可二人得赶在府门下钥前回去。眼看又要打招租的铺子前边过,元小萌心里的一个念想,终于抵不住老板娘回荡在心间的温软话语,喷薄而出。
“铺子……怎么租?”
中年男子瞄了眼元小萌,眼皮一垂,顾自伸出五根手指来。
“五两一月?”
男子摇摇头,抬眼又瞥了眼元小萌,问道:“租来干嘛的?”
元小萌不愿多透露,嗫嚅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总归做些生意。”
男子一听,站起身收了躺椅,“我代人出租这间屋子,宅主标价五百两一月,若是付不出,就别耽误你我时间。”
五百两?能租两个东盛楼了吧。元小萌上下打量了这间小屋子,道:“你这般狮子大开口,恐怕一年都未必租的出去。”
牙子一听,讥笑道:“不劳您费心。”
元小萌穿越前的亲妈素有菜市场还价一姐的称号,但这优良基因明显没有遗传给他。他对还价一窍不通,且面皮薄,只听那牙子随口讽了他一句,面上就已经红了。再看那牙子脸已经撇到别处,摆出一副穷鬼快点走的姿态,更是如坐针毡。最后还是没再拉下身段去周旋,悻悻打道回府。
回到府里,元小萌越想越觉得那铺子地段优越,甚至觉得就算是五百两也会有人愿意出价。如此这般,更怕被别人抢了先机,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番筹谋。
盘算到天黑,他还是放不下,忘不了。这样下去,夜里也别睡了。
元小萌蓦地又想到了东盛楼的老板娘,一个女子方有那般魄力与本事,自己也算是个稀缺人才,怎么能畏首畏尾!一拍大腿,连夜赶去了临渊台。
管家已进去禀报一刻钟了,还没有半分动静。
等待着实难熬,元小萌不自觉将指甲咬的参差不齐。
他心里有个生财的点子,并且有信心可以将这生意做好。只是现在缺少启动资金,亟需拉一个人入伙。他最开始想依靠的人是公主,可总怕等到明日去找公主,这屋子已经谈妥租出。
所以,哪怕有些抗拒,还是硬着头皮先来嵇暮幽这里试一试。
在他啃完左手指甲转攻右手的时候,管家终于召他入内。
一道镂空雕花屏风将二人隔开。元小萌瞧了眼正在案前作画的嵇暮幽,便把视线转移到了香炉升起的缭缭烟雾上。
一时无言,只有狼毫划过宣纸发出的“沙沙”轻响。
嵇暮幽似乎并不心急,悠然地等他开口。
元小萌几欲开口,却都因不好意思作罢。毕竟这人他不熟,这钱也不知道这人肯不肯借。可沉默难捱,他默默在心中加油打气,逼着自己倒数三个数,终于眼一闭豁了出去。
“王爷,能否借我一笔钱。”
“你是觉得爷养不起你?”嵇暮幽藏着笑,手里的笔并没有因元小萌说的话停留片刻。
“不敢不敢,只是我想自己做些小本生意。”元小萌紧张地抠起了指甲,一不下心就着咬痕撕深了些,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院子里的人,服侍好我就够了,做什么生意。”
“总得有些个人追求。”
个人追求?嵇暮幽瞥了眼缩着脖子的元小萌,想着他早上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凄惨模样,出去逛了一趟便有了个人追求,忍不住嘴角一扬。
“那你倒是说说,做什么生意。我总得知道你的打算,才好决定要不要给你这笔钱。”
元小萌的职业规划十分清晰。
他大学的时候为了追汉服社的学姐自学妆造,之后又入了摄影师的行当,技艺更为精进。他敢说在这个时代,只要他愿意,他就能成为顶级托尼老师!再来看东莱街,由西至东皆是绸缎庄、金银饰品店以及胭脂水粉铺子,是天然的潮流风向标。在这处开一间造型设计室,不说是前无古人吧,好歹也是当世的仅此一家!若再好好运营,加以造势,不久之后就可以全国开设分店,发展连锁……
隐去穿越的秘密,元小萌将自己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和盘托出。
嵇暮幽倒真是没想到元小萌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看着他这胸有成竹、指点江山的模样,很难想象是原本那个只知道使小性子争宠的少年。不知怎地,又想逗逗他:“说的倒是好。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亏了,我可是要把你卖给封三回本的啊。”
看元小萌一张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嵇暮幽心情大好,抬手就让元小萌跟着管家去账房领钱。
“王爷,您真租给他?”
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竟是牙子。
嵇暮幽看着桌面上已然完成的画,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对自己的画作十分满意,还是默许了元小萌的任意妄为。
“那您可想好了,这样一来,后面的损失,可都是您自己受着了。”
可不得自己受着——说到底元小萌是他的人。
这味儿太冲
“你有没有听说,对面这铺子要开一家叫什么……‘勐哥’造型工作室。”
“勐哥?这什么奇怪的名字。再者何为‘造型工作室’?”
“我也不清楚,大抵是裁制新衣的铺子吧。”
几位身穿锦缎的少女坐在东盛楼的二楼包间,望着繁华的东莱街,吃着茶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听闻,盘下这铺子的是个瘫子。不论翻修,仅租金一月就是这个数!”一女子说着竖起五根手指在大家眼前晃了晃。
“五十两?”
“五百两!”
其余女子听罢都一脸惊愕,旋即纷纷笑了起来,“那这个瘫子可真是亏大了。且不说这租金贵的吓人,就说这附近这么多家裁缝铺子,哪一家不是有门路的,就凭他一个新开的也想分杯羹?怕是回本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