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丛兄,你我各自心怀鬼胎坚持到今日,如今也算是缘分一场。岛主要你拿我呢,你听也不听?”
丛影隐隐说了一句什么,他嗓音低沉,混在嘈杂的战场里让人听不分明。
那无疑是个偏向慕摇光的答案,因为下一秒钟,慕摇光又一次大笑起来。
“岛主何必如此惊怒呢?不如你问问丛兄,问问他是因为什么上岛的可好?”
在他礼貌的做派里,暗藏着踌躇满志的得意,只是听着声音,叶争流便能想象到慕摇光此时的表情。
不过,那与她全没有关系了。
叶争流握着杀魂的手稍稍一松——此时,他们两个距离东边船坞已经不足百丈,只要再向前疾冲数步,就能脱离这片混乱的战场。
只要没了人群阻拦,只消一时片刻,他们就能抵达东侧船坞。
但凡见到豪客意欲乘船而去,凭借他们两个,是“说服”也好,是抢劫也罢,都能蹭个顺风船的方便,抓住那一线自由的曙光。
叶争流的心跳声激烈地敲打着她的胸扉,一跳是三丈远,再一跳又是三丈,接下来只要——
国字脸的岛主突然冷哼一声:“你看他叛得了吗?”
他说话的语调极为奇异,吞音吐字之间,带着种引得地脉摇晃的剧烈震感,叶争流只听了半句,便觉肺腑俱动,内脏作痒。
已经抽。身离开的丛影,脚步忽然僵直。
与此同时,慕摇光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自己的扇面上。
鲜血
洒在花团锦簇之中,好似在百花园里新添得红梅点点,一时之间,馥郁而厚重的香气竟然压过战场上的血气。
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慕摇光嘴唇殷红,竟然比血色更艳。他手里的扇子猛地反转扇面,大笑之中露出一截尚带着新鲜牙印的模糊舌尖。
那笑声落在叶争流耳中,简直不亚于一记骤然而起的天雷。
慕摇光笑道:“丛兄,你是恨我更多些,还是恨叶姑娘更多些?”
那一刻的直觉快过理智,叶争流和杀魂猛然松开对方,双双抱头滚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几乎在躲闪的千分之一秒内,庞大凌厉、边缘锋锐的黑影同时与二人擦肩而过。
叶争流就地一滚卸了力道,灰头土脸地才一抬头,就看到丛影双目血红,满脸尽是嗜杀之意。在他身后,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如乱藤一般分出数股,直向叶争流袭来。
若是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是替慕摇光做了祸水东引的替罪羊,叶争流不如给他当爹算了。
在离自由仅距一步之遥的时候被生生截下,这滋味简直令人无法可想。
一口怒气在叶争流心间来回乱窜。她破口大骂道:“慕摇光!你妈今天喜丧贵子!”
恰好于同一个时间中,岛主在空中做了一个抓取的手势,他厚重的双掌掌心裂成喇叭形状,滚滚音波从两个“肉喇叭”里喷吐而出。
……非常巧合的是,他抓到的那个声音,似乎就是叶争流的
那句叫骂。
一时之间,整座小岛上都回荡着巨大的、高亢的、令人不能忽视的“慕摇光光光光——你妈妈妈妈妈——今天喜丧丧丧丧——贵子子子子子——”的声响。
慕摇光:“……”
叶争流:“……”
很好,慕夫人死了个儿子的消息,现在全岛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