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石膏,楚言和医生道过谢,便带着念念离开了。
她们刚出房间,一抬眸,就看到了倚在走廊对面的周慎辞。
“叔叔!”念念喊了出来。
“周……”楚言怔住。
周慎辞稍稍躬身,双臂交叉摆在胸前,眼神苍冷如烈日也化不开的冰川,唇角抵成一条直线。
楚言愣愣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气氛凝滞片刻,周慎辞缓缓开口。
“离职要提前三周报告,试用期也一样。”
似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楚言瞳孔骤缩,微微一颤。
周慎辞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又问:“下午请假了没?”
楚言机械地回答:“没有。”
“我批了。”周慎辞看向念念,“回去照顾她吧。”
说完,他侧身抬步,向电梯走去,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
楚言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几乎是直接从心里唤出了声:“周慎辞!”
然而周慎辞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消失在拐角。
雪白的墙壁、绿色的椅子,那抹黑色的长影仿佛从没来过。
入夜——
远檀书院内,周慎辞立在书房的窗前,电话里是韩秘书略显沉重的报告声。
“由于这次劫车事故,很多客户对君杉的可靠性产生了疑问,好几家都取消了明年的订单。”
“不仅如此,贺靳西上个月才成立的诚远工厂一直在往外放消息,说是可以提供和isg质量相同的防弹衣,但是价格低了15……”
“帮我安排行程。”周慎辞斩钉截铁。
他有条不紊地和韩秘书把之后的重点列了一遍,然后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二点半了。
周慎辞:“弄完你就去休息吧。”
韩秘书却像是打了鸡血:“没事周总,我不累!这气咱不能受!我们的人已经在搜索货车的行踪了!”
周慎辞声线一如既往的平,可今晚好像多了点温度:“好。”
周慎辞挂断电话,片刻后,起身向酒柜走去。
他随意挑了款威士忌,又去冰柜取了一颗冰球,放进杯中。
琥珀色的酒浇在冰球之上,释放出细小的气泡,升腾至酒液表面,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周慎辞拿起酒杯,温润的威士忌掺着冷意,涌进喉头。
秋夜的月光逐渐转凉,透过窗户,像是清冽的溪水一般流过书案,照亮了一张刚洗出的照片。
那是普吉岛日落时分的合影。
一百多个人的集体照,却只截取了一角。
小女孩模糊但天真的笑脸。
她微微吃惊但自然弯起的朱唇。
还有,他偏向并落定于她的视线。
圆
楚言做了一晚上的梦。
纷乱无章的梦。
可无论梦中的情形是多么的具体难忘,醒来的瞬间就像脆弱的泡泡被戳破,徒留怅然迷茫。
楚言动了动眼皮,而后睁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