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压终究还是承受不住那过度的热量。
一片黑暗中,骆央央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心脏开始狂跳,额头激出一层冷汗。那如同琴弦般拼命拉扯的脑海仿佛是在提醒自己,离眼前的这个人远一点。
再远一点。
可是,为什么呢?
骆央央想不明白,却疯狂的想要知道原因。
周围吵得厉害,突如其来的停电让大伙都异常的兴奋。那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教室里,不知是谁打开了偷带进学校里的手机,强光一晃,那张便利贴再度出现在眼前。
骆央央下意识的去看,那巴掌大的纸张上多出来的一行日期明灭可见——
【20150827】
“啪嗒。”
弦断了。
混沌了一下午的脑袋变得清晰起来,被惊到的骆央央颤颤把手从长笛盒上拿起捂住嘴。她看着那张随着夜风悠悠飘进盒内的便利贴,终于明白它代表着什么意思。
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七日。
那个她初次遇见言知的日子。
也是她最不想回忆起的日子。
因为那个日子代表着
言知会死。
死在那个挂着雨幕的夜。
第一张便利贴
骆央央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医院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般的熟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传至鼻尖,骆央央知道,她又来到了病房。
轻轻呼出一口气,骆央央拉起了被子盖住了头。
刚刚她做梦了,梦见了一个叫言知的男人。
嗯不能叫做男人,应该叫做少年吧,骆央央想。那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再配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看就是乖乖的学生模样。
梦里的自己似乎和他认识,骆央央在黑暗中眨眨眼,而且不知为何在梦里这般年轻的少年会遭遇死亡。
好恐怖的梦,她不喜欢。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骆央央拉下被子露出眼睛。虽有些怕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想着,这梦也太写实了,竟然连自己犯了哮喘都能对上。
或许是因为近段时间天气凉吧,骆央央蜷着身子自嘲的笑了笑。这一连几月都犯了好些次哮喘了,可真是成病秧子了,竟落得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有脚步声传来,骆央央抬头望去。看到来人她一下子就精神了,“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猛地掀开被子,骆央央开心极了,赤着脚就往地上跑。“是不是想我啦~”
骆央央故意忽略掉自家母亲那张气的发黑的脸,扬起小脸撒娇,“哎呀对不起嘛,我下次会注意的。”
十二月的海城终于猛降了温,一场冬雨下来秋意消散的无影无踪。虽开着空调没开窗,但室内还是有些凉意。骆英提起手中的饭盒晃了晃,“还不快些坐到床上吃鸡汤面。”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自家闺女,那巴掌大的小脸根本没什么血色,满目都是笑的杏眼亮晶晶的,越发衬的嘴唇苍白。
心疼的将她披在肩上的头发扎好,骆英看着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面的少女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乖乖,昨天那么大的雨,你去学校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啊?”被问到的人一脸懵。她温吞的嚼完面,面露疑惑,“我去排练啊~”
停下吃饭的手,少女回她,“妈妈,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刚开机事情肯定会很多的,但是也一定要记得吃饭哦。”
“年底不是有个音乐会嘛,所以昨天周五我和大家在一起训练呢。”她善解人意的解释着,“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
听到回答骆英一怔,冷汗瞬间下来了。她压下突然的心悸,“乖乖,妈妈不是在说海城大学。”
拉住闺女握着筷子的手,“妈妈是在说海城一中”
骆英觉得自己心底的害怕快要藏不住了,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应该是顾老师叫你去给学弟学妹们鼓劲加油的吧。没啥大事,你先吃面,睡了一夜早该饿坏了。”
空调安静的送着风,室内暖和的骆央央冒了汗。她乖乖吃着面,好几口下肚才反应过来,“妈我已经很久没去一中啦。”
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她细细回想着,“最后一次去应该是一年前和木子一起去看望顾老师那次。”
骆央央揪着指尖困惑极了,她怎么一点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来到医院的了。
是在回家的路上晕倒了还是工作时就晕了?
她悄悄抬眼看了下老妈,正纳闷着要不要问出口,就有别的话传来。“乖乖现在正好天冷了,你搬回家住吧。有王姨在你身边陪着,妈妈也能放心些。”
她的声音如常,“正好景湾那的房子也该好好装修一下了,家里院子更大,到时候满满也会喜欢的。”
握住自己掌心的手越来越用力,“这么大的火,幸好当时你不在家,要不然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话截然而止,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对话砸的还晕乎着的骆央央艰难地梳理着现下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状况。
老妈怎么突然让她搬回家里干嘛?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有为什么幸好自己不在家?骆央央丈二摸不着头脑,就听见一道让人震惊的事情传到耳边。“景湾那边初步判定房子起火是因为电路老化造成的,不过没啥大事。多亏咱们满满机灵,一闻到异样就跑进院子狂叫,隔壁幢老夫妇听见声音出来查看后就立刻报了警。”
安慰的拍了拍自己的手,似是让她安心。“后续装修乖乖你不用操心,妈妈会找人去办的。你好好休息就行,年底音乐会也要花费好多心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