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告自己。
行止敏锐地察觉到,在自己周身,有邪念在慢慢凝聚。这里有着金娘子数万年来积累下来的邪念与欲望,这些东西没有实体,但一旦心生恶念,恶念便极易被它们捉住,被它们放大。而他正帮沈璃治疗,其间不能中断,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闭上眼,静下心神,专心让自己的法力在沈璃身体中运转,一个一个地疏通她体内冲突的气息。
随着行止法力的流入,沈璃周身热气逐渐被压制下去,她被高温烧得迷迷糊糊的大脑终是找回了一点理智,她眼睛看不见,但触觉却极为灵敏,她知道自己身前正环着男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背后正贴着带着微凉体温的硬朗身体,是谁抱着她,一想便知。
沈璃承认,在这一瞬间,她大脑几乎空白。
呆怔之后,她的理智渐回,知道行止是在给自己治伤,但是……
行止的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他正咬着她的颈项,这是一个危险的姿态,因为只要行止一用力,咬断她的经脉,便能置她于死地,可偏偏是这种危机感,还有他绵绵不断地注入她身体的法力,让她更为清晰、更为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意识到他们现在……以一种几乎不可原谅的亲密姿势贴在一起。
她感受得到行止心脏的跳动,肩头有他呼出的气息,颈边是他微微湿润的唇,偶尔甚至能感受到他喉头下意识吞咽的弧度。一切那么清晰又真实。饶是沈璃什么也看不见,她也咬着牙,紧紧闭上了双眼,好似这样就能少感受一些,好似这样自己的心跳就会稍微平复一些,好似这样……那些陌生的冲动便会慢慢消失不见……
可是……混账!
为什么在她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现在全是行止的声音,他的心跳声,呼吸声,一切都让人——
把持不住。
沈璃难受地动了动身子,身后的行止呼吸一重,他抱住沈璃的手紧了紧,好似在警告她别乱动,很快就结束了……沈璃能感觉到,那些气息已经在自己身体里运转了两个周天,只需再运转一次,行止便可以松开她了。
沈璃迫使自己静下心来,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胡思乱想,沈璃深吸一口气,胸腔扩张,行止怕勒到她似的松了松手,然而再次抱紧时,扣住沈璃肩膀的那个手臂,却不经意地碰到她胸前。
仿佛有电流流过全身,沈璃浑身一僵,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她不知身后的行止此时是何想法,沈璃只觉得,若再碰一下……她怕是就会疯了吧。而她如今哪儿来的疯的资本?便是她要疯,也绝不能害了行止……
为什么不行?
脑子里忽然蹿出一个声音,好似是另一个自己在黑暗的角落看着她。“食色性也,若这也算是害人,那天下万物岂不都是获罪而生?”
不行,行止不一样。沈璃想反驳那个自己,他是神,身系天下,他不能动私情……
“他不能,可为什么你要陪着他压抑自己?他不能动私情是他的事,与你何干?你是沈璃,谁也没规定你不可以动私情,既然他需要克制,那你强了他不就行了,既让他不犯天道,你也可满足一己私欲……”
沈璃骇住。
“就在这个山洞里,谁也不会知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诱惑,“你从来便只会压抑自己,克制自己,什么天下苍生,什么魔界黎民,又有谁会真正对你好呢?就在这里,此生放纵这么一次,谁都不会知道的……”
“天道也怪不到行止头上,这不过是沈璃的一时……克制不住。”
声音渐消,而皮肤却越敏感,或许是她的错觉,行止环住她的手臂莫名地有些颤动,沈璃体内气息总算运转完最后一个周天,行止的法力也回到了他自己那里。
两人应该分开的,然而,行止却没有松开她,他的牙齿离开了沈璃的皮肉,唇却没有离开,他静静地停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却像在亲吻她的颈项一般,暧昧得极致危险。
“行止……”她鲜少如此唤他的名字。
“嗯?”他闷声应道,从喉头出的声音沙哑而极具磁性,轻而易举地撩动沈璃本就不安分的心弦。
她一只手抚上行止环在她腰间的手,另一只手向后伸,抱住了行止的头,沈璃轻轻用力,摁住他的脑袋,她听着自己喑哑的嗓音道“别动,就这样……别动。”
行止依言,一动不动地以唇贴着她的颈项,感受着她经脉跳动的活力,因为她的动作,她被咬破的伤口有血珠渗出,行止目光微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将她渗出来的血舔舐干净。
这个动作轻而易举地挑断了沈璃心中最后一根弦。她摁住行止脑袋的那只手未曾放下,整个人在他怀里转了过去,另一只手抱住他的后背,几乎是带着点急切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属于她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呼吸之间流转。
“行止。”她轻声唤着,声音略带迷茫,然而下一句话便说得坚定无比,“我要强了你。”
与她亲吻着的人好似嘴角动了动,半晌之后,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嗯。”而在他答应之后,沈璃的唇离开了他的唇,摸索着在他颈项处狠狠一吸,行止那处便立即红了起来,“这是我强了你的印记。”她强调,“是我强了你。”
“沈璃。”行止忽而道,“有没有人与你说过,女人老是强调一句话的时候,很招人嫌。”
他一手揽过沈璃的后脑勺,将她摁到自己跟前,不客气地覆上了她的嘴唇,让她没空再说话。沈璃任由他吻着,一只手却将行止另外一只揽住她腰身的手捉住,放到自己胸前,然后迫使行止摁了下去。
“沈璃,”行止道,“真希望你别后悔。”
沈璃一笑“该后悔的人……应该是你吧。”她一用力,将他推倒在地,近乎蛮横道“不准拦我。”她轻轻俯下身子“你自己也不行。”
“沈璃。”她听到他唤她名字,但却没有理他。
若真有天道,沈璃心想,那就来怪她吧。
是她纵欲,一晌贪欢,是她控制不住心中欲念,是她太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爱慕的人与自己“在一起”时的感觉。
若真有天道,那便来怪她吧。
当撕裂的痛楚传来时,她几乎无法继续下去,但这样的痛楚也仅有一次,所以,再痛也要继续,即便是撕裂自己,绞碎血肉,她也要继续下去。
她心里是那么想和行止在一起,她是那么想能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
沈璃听见行止藏着心疼的声音“很疼吗……”
沈璃眼睛霎时便湿了。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声音喑哑颤抖“很痛。”她说“很痛啊,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