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虞夏坐在玻璃桌上,从沙滩裤底下露出的大腿肉贴在玻璃上,冰冰凉凉的。梁听玉给他倒了冰镇的柠檬百香果茶,拿来医疗箱想帮他处理伤口时,虞夏的脚像条灵活的鱼般从他的手里滑走。
“听话,”他捏住那只脚,“处理不好的话,还要去医务室打破伤风。”
“破伤风是什么?”虞夏单手撑在桌上,晃了晃玻璃杯。水汽凝结在杯壁外侧,他随手抹下一串儿水珠,蹭到梁听玉的下巴上。
脚底短促地痛了一下,梁听玉娴熟地给他消毒、包扎,“整治你这种上蹿下跳把自己弄伤的臭小孩的东西。”
虞夏笑了几声歪倒在桌上,像条美人鱼似的侧躺着,随手拈来一串葡萄吃。
“我才不怕。”
他看着梁听玉把医疗箱放回储物室里,面上的笑容渐渐消下去。垂眸盯着青翠欲滴的葡萄,一道棕色的细长疤痕突兀地长在皮上,让本该饱满的果肉成了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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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警卫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出了简单的报告。梁听玉随手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一条标注了感叹号三角标的报告内容上。
「无法确定为人体血液成分」
他皱眉读下去,发现现场唯一检测出的血液来自于纪先生。那个不知名劫匪纵然被碎玻璃扎出了窟窿,却并没有被提取到血液。
这份报告同时被提交给了岸上的警察组织,梁听玉摸了摸下巴,已经猜到了它下一个即将到达的地点。
生物实验室。
关于秘密进行人体实验的subterra联盟他早有耳闻,但在彻底和梁家决裂之后,他就被踢出了圈子。直到前年在他主持的议会投票中通过了针对非人生物的管制法,联盟才重新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彼时梁听玉坐在桌边,笑眯眯地扔了那份烫金邀请函,气得梁徵在背后骂了他一整年。
所谓非人生物管制法,表面上是政府为了解决红山区居民屡遭大型野生动物袭击的困境,实际是针对生物实验室中产生的某些生物而出台的法案。
往简单了说,就是实验体。往复杂了说,是指一切因为实验被制造出来的、不符合普通人类标准的类人生物。
至于如何判断实验体,政府内部有一套极为复杂的标准,即使大多数情况下的处理意见都是立即销毁。
如果真是实验体,能混上邮轮也着实不简单。
他收起报告压在茶杯下,虞夏正抱着一束鲜花往外走,口中哼着自己编的调子。他和薛铮难得地处成了好朋友,此时也应该去探望一下那个可怜的alpha。毕竟一旦纪先生出了事,等着继承薛铮的alpha们有一整船。
梁听玉伸出手,虞夏自然地把手递过来。两人隔着那束向日葵,男孩站在他身前,低头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
碧绿的眸子越凑越近,他突然想起来,警卫们在甲板上也没有提取到虞夏的血液。但还没来得及多想,男孩已经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虞夏的吻技依旧青涩,只会用牙齿轻轻地撕咬他的唇,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吮吸和舔舐。湿软的舌游走在他的唇瓣上,带着柔和的玫瑰香气。
那双蒲绒似的睫毛低垂着,将绿眸遮去一半,像薄云遮去半边月光那样虚虚地掩住。长发垂在耳畔,不时滑到他下颌,小猫爪子似的在皮肉上偷偷地挠。
白瓷烧成的肤色,精致纤细的骨骼,漂亮得确实不像个人。
意乱情迷时,梁听玉觉得这男孩简直是只海妖,唱唱歌就能让他坠入情网的那种。
就算真是实验体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他继续养着就是。直到某一天,虞夏被教导得同真正的人类一样,他就牵着他光明正大地去各个地方。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普通人成婚,只有他自己知道,躺在身边的是个美丽又危险的生物。
“我爱你。”他说。
虞夏抱起花,笑得很甜,“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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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和薛铮的住处已经被警卫们保护起来,来往探望的人来带的礼物全都堆在门口。房间里,薛铮的眼睛微肿,虞夏拿了根巧克力味雪糕敷在他脸上,另一根塞进自己嘴里。
“别哭嘛,他还活着呢。”虞夏安慰,“闻家用直升机送了愈合凝胶,涂上很快就好了。”
薛铮点了点头,把雪糕拆开吃了,“你一会儿不能告诉他我哭了,显得我很娇弱。”
“这有什么,我在家也掉眼泪,毕竟梁听玉也会惹我生气,他这个人可不会说话了。”虞夏满不在乎道。
“如果他还不会说话,那全世界九成的人都不会说话了。”薛铮说,“我们小o不能随便哭的,容易被人家看轻。”
但我是alpha,就哭就哭就哭。
虞夏把话咽进肚子里,揽过薛铮道:“管他们呢?不高兴就揍,你揍不过就打电话叫我来揍。珍珍不高兴就是我不高兴,我不高兴就是梁听玉不高兴,叫梁听玉把他们都抓起来关到动物园里当猴子跳舞给我们看。”
薛铮委屈的脸终于舒展了一下,他轻笑出声,用纸巾擦了擦嘴上沾的巧克力脆皮。
“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oga。”他低声道,“从来都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
对,因为我的性别是虞夏。
“那些?哪些啊?”虞夏想了想。他不知道,梁听玉也没给他讲,万一有什么事,那肯定是梁听玉的责任。于是他大手一挥,“不管,自己开心最重要!”
他瞅瞅门前的警卫们,又检查了四周,确定安全后决定拉着薛铮出去散心。
小o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虞夏一会儿抓只海鸥给他看,一会儿取来根鱼竿说要钓大马哈鱼。偶尔爬上甲板的护栏,他张开手臂迎着风,说想和梁听玉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