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奇一见到那乞丐洗干净了、换上一身衣服后竟是显得俊朗潇洒,仪表堂堂,心中警钟大响,再加上谷凝香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人,那人时不时还“香妹妹、香妹妹”的说梦话,两人显然有旧,而且只怕还有男女感情存在,这让他更不敢放松警戒,直接在谷凝香居处的柴房住了下来。
就这样,谷凝香的小屋在接近年节的这段期间,莫名其妙地拥挤热闹了起来,只不过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事,气氛倒是诡异。
终于,在谷凝香喂完陆樽吃药,正擦着他的嘴时,他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又开始呓语着,“香妹妹……香妹妹……”
他的语气似乎有了几丝焦急,最后猛地睁开眼睛,与吃惊的谷凝香就这么四目相交。
“香妹妹……”陆樽怔愣地看着她,“我不是在作梦吧?”
“你醒了?”谷凝香不得不说自己松了口气,要再不醒,他这被寒气侵袭的身子真会落下病根,没有几年的调养根本恢复不过来。
可是表面上她却恢复成了那个在宫里清冷傲气的谷太医,朝着他冷冷地道:“既然醒了,就无大碍了,休养两日后你便可以离开。”
瞧她这么急着赶人,在一旁盯梢的居奇都要叫好了。
陆樽脑子里仍然一片混乱,只能依本能回答道:“离开?不,我才不要离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绝对不再让你离开我身边……”
“你既无心,留下来做什么?”她忍不住怨怼了一句。
“我若无心,又怎么会来?”陆樽终于慢慢清醒了,看着她的目光也由涣散渐渐凝聚成了深情,“就算要走,也要带上你才是。”
“你要带我去哪里?”谷凝香的美目眯了起来。
“自然是回宫里。”陆樽理所当然地道:“回宫里之后,我便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家,等兰书寒回来,那么我身边的事就解决了,什么师青青、平南王、苏良,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你还搞不清楚情况。”谷凝香终于拉开了他的手,顾不得居奇与小毛子在旁边听着,质问道:“你认为我的离开,只是因为你诸事缠身,无法娶我,我受不了而已吗?”
她涨红了脸,难得地大发脾气,连一旁没看过她生气的居奇与小毛子都吓到了,何况是被骂的主角陆樽?
“我离开,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她气得娇躯都微微发抖。“没错,我知道你有天大的理由不能与我相守,但你不能认为我应该痴痴地等着你,受那些委屈、痛苦都无所谓!我有我的理想,我的追求,你却视而不见,好像你的事办好了,得空了就能来垂青于我,而我却必须为了这份感情犠牲自己的追求,隐忍着脾气,只能绑在皇宫里,等你终于能脱身的那一天。”
她的眼眶红了起来,泛起了盈盈的泪光。“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那些闿阁女子,得如丝萝般非得托生于乔木之上,所以我走了。离开皇宫,我甚至过得更好!”
陆樽犹如当头棒喝,终于理解了她非要离开的理由。
他的确太自私了,当时在皇宫里师青青闹得正凶时,他一心要求她的就是给他时间,让他将事情处理好,然后就能回过头来继续和她的感情。他的确忽略了她的感受,忽略了她的梦想,或许有的女人会愿意等,但那人绝不是她。
何况他给她什么承诺了?要娶她?还是答应日后只有她一个女人?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还曾经拒绝与她一同云游天下,那么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叫她等?
“凝香。”他终于没有再那般戏谑的叫她香妹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与严肃。“我错了,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错了。我自恃聪明,以为自己能掌握一个女人的想法,但事实上我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也没有正视我们的感情其实是筑于一座空中楼阁之上。是我差点误了你,对不起。”他正视着她,目光仍是深情,却隐含着难以言喻的挫败。
谷凝香隐忍已久的泪终于落下,这滴泪她可说是从皇宫里就忍到了现在,如今却显得多么沉重,多么难堪。
居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虽然不明内情,但却清楚床上的男人似乎辜负了他的女神,于是一怒之下,他指着陆樽喝道:“既然你病好了,就可以滚了!这里不欢迎你。”
陆樽皱起眉,他自然知道眼前这男人是情敌,但是他不觉得居奇有什么威胁性,否则谷凝香的反应不会是这样。
“这是你的房子吗?”
“我……”居奇一怔,居然不知道怎么响应。
“还是你是香妹妹的什么人?”陆樽犀利地看着他,“你知道香妹妹的来历背景?知不知道她婚配了没?知不知道她家里几口人、祖宗十八代姓啥名谁?”
“我……我知道她姓谷啊,其他的……其他的……我怎么会知道。”居奇被他一通强问,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那你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呢?”陆樽见一下子把这人问懵了,就知道这男人不会是对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居奇一张脸涨红了起来,支吾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至少我不会让她伤心难过,所以我要赶走令她伤心难过的人!”
这下换陆樽傻眼了,连小毛子都对居奇多看了一眼。
想不到这男人还有杀手锏,这句话的确是陆樽的致命伤啊!
“够了!”谷凝香在此时出了声。
两个男人同时闭嘴,但又同时发话——
“谷大夫,叫他走!”
“香妹妹,我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