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天呢?”穆连榕接着问。
“太子一夜未眠,将桌上的文书信件收好,锁在了一个柜子里,就唤我梳洗了。那天的太子穿着一身明黄的宫服,老奴给他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戴上琉璃玉冠,走时太子殿下还拥抱了老奴。”
老婆子似在回忆一件幸福的事,擦干了眼泪,接着说:“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但太子一直都待我是极好的,在老奴心中,真是把太子殿下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的。但太子走后,我一直觉得心慌,便跟去现场了。”
“听说太子当众斩杀了丞相,虽然太子手持尚方宝剑,可以随意处置
官员,但是丞相毕竟为百官之首,为什么非要急于一时砍了丞相,不等回宫禀明圣上?”穆连榕疑惑道。当年原丞相葛诸因贪污一事被太子斩杀于运河之滨,而自己的父亲穆华擎因赈灾救济有功被皇帝提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老婆子闻言脸上出现一抹痛色,接着说道:“那么亲切和蔼的太子,那日像是发了疯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当随行官员跪下拜礼时,突然拔剑,砍了丞相的脑袋。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连砍了四个脑袋。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太子像是杀红了眼,追着那些剩下的官员砍,大家哭的哭逃的逃,我被侍卫挤了出去,也没看见后面发生了什么。”
“听说太子是因为被丞相的儿子报复才死的?”穆连榕又问道。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当日太子殿下砍完那些官员后,宣布仪式继续,然后就踏到官船的甲板上试水,爆炸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船也在炸,河岸也在炸,浓烟淹没了天空大地,老奴离得远,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跑过去的时候,整艘船被炸的面目全非,整个河岸变成了一片废墟。听侍卫说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身上绑着炸药,侍卫也不敢靠近。”
“然后呢,那人最后怎么样了。”穆连榕问。
“可能是看跑不掉,投河自尽了吧。”
“那人的尸首找到了
吗?”那名锦服男子问。
“有说是找到了的,也有说没找到的,老奴并不知晓。”
“那有没有人过来调查?”锦服男子接着问。
“刚出事的那两年有人过来探查,听说也是个什么皇子,后来就再也没人来了。”
穆连榕心中存疑,问道:“听婆婆这话,太子斩杀官员和太子登船殒命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传闻都说丞相之子是因为为父报仇才埋下炸药谋害太子的,可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在众多侍卫的巡逻下埋下炸药的?”
那老婆子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声。
锦衣男子说:“除非,炸药是早就埋好了的,不管当天有没有发生诛杀丞相这件事,只等太子上船,炸药就会被引燃。”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天是个死局,所以才。。。。。。”穆连榕马上意识到不对,想接着分析。
老婆子打了个哈欠,打断了穆连榕的话头,似有些乏了,解下披风还给锦衣男子,说:“好久没人陪老奴说这么多话了,老奴也困了,你们回去吧,想听故事下次再来吧。”
闻言,穆连榕也不好多说,将老婆子从台阶上扶了起来。
穆连榕从袖中掏出哪个在小摊那里买的红豆手链,放在人像下的白菊上,那锦衣男子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两人转身欲走,却又被老婆子叫住了。
她走上前,手里拿着那个老旧的荷
包,递给那名锦服男子,对他说:“老奴看你是个有眼缘的,这个荷包老奴也用不到了,就赠于你。”
锦服男子接过荷包,道了一声感谢,那老婆子便提着那盏残灯,颤颤巍巍地向屋棚走去了。
虽然此事疑点甚多,但却莫名的不知从何下手去探寻真相。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穿过树林。
“我觉得太子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穆连榕说。
“嗯。”他回答道。
之后一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一个岔路口,她向西,他往东,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