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要做买卖,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更何况家里几张嘴一起吃饭,都吃你的算怎么回事?”宋飞鸿边说边想把钱放进菜篮子里。
宋墨玉退后一步,没让宋飞鸿把钱放进去:“那不成啊,等咱家店开张了,到时候要用的猪肉可就不是一两斤了。每天怎么着也要用个二三十斤肉,您不跟我算账不得心疼死。好了,您就别跟我算这点账了。”说完便赶紧跑了。
“这孩子。”宋飞鸿笑笑,又扯着嗓子对着跑走的背影喊了句,“那我给你存起来!”
宋墨玉摆了摆手,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宋墨玉进了厨房,烧火烧开卤水,然后把处理好的鸭子放进去卤。
做酥香铁板鸭,先把鸭子卤过后再烤制是最香的。
家里没有专门的烤炉,她站到灶台面前看着灶台上方从房顶悬下来的一个吊钩。
这个吊钩平时是用来挂篮子放一些杂物的,现在正好可以用来挂一个黄土锅盖聚集热气,然后烤鸭子。
鸭子卤好后,已经呈现出红亮的色泽,看着很是诱人。宋墨玉用醋、料酒、白糖加水调了一个脆皮水,均匀地抹在鸭子身上每一个部位,然后等待风干。
风干好后宋墨玉又从鸭屁股那里塞了一些新鲜干净沾了蚝油和盐的橘子皮进去,然后用竹签把鸭屁股封口。她在鸭脖处绑了两根草绳,然后耷拉着挂到了挂钩上。
灶上的火往上窜着,宋墨玉时不时就要拿锅铲把鸭子扒拉扒拉赚几圈。
虽然这临时烤炉极其低配草率,但随着时间流逝,香味已经慢慢出来了。
“我们回来了。”陈司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宋墨玉回头,正看到弟弟丧眉搭眼地进来,他身上还背着个包袱。
“不是让你去讨债吗?怎么了?让那老太婆骂了?”
陈司悬站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跟你姐说?”宋之衡没吭声,只摇了摇头。。
宋墨玉眉头一皱:“真让她骂了?走,我去给你骂回来!”
宋之衡拉住她,感觉说起话都有些牙疼,他道:“不是,她没骂我。我按照你说的,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她家守着。她上哪我就上哪,一直跟着她念叨还钱。还说她要是敢动我,你就去找她算账。她一开始说没钱,然后又开始假哭,想把我哄走。我当然不吃她这套了,结果她就开始骂李姣,骂得可难听了,我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难受。”
李姣是李修文的妹妹,也是李母的小女儿。宋墨玉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人当着外人的面是怎么骂自己女儿到外人都听不下去的程度的。
“然后呢?”宋墨玉问。
“然后李姣都哭了,但是又不敢哭出声,可能是怕被她娘打。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让她别骂了,可她根本不听我的。还说她管教自己的女儿关我什么事,要是不想听就赶紧滚,她反而骂得更大声了。”宋之衡愤愤道。
这世上总是无赖更有理些。
宋墨玉听着就生气,撸起袖子就想去找麻烦,陈司悬拦住她:“你那鸭子……”
“哦。差点忘了。”宋墨玉只得站回灶台前,继续翻烤着那鸭子。
“姐,你也不用生气,后来陈哥哥来了。”宋之衡继续说道,眼睛不由自主被那烤得冒油的肥鸭子吸引,“他一去就板着个脸,还说认识衙门的人,他到时候要写状子去告。然后她们就又还了一两银子。陈哥哥嫌太少,又去李修文的书房里把这几支毛笔还有这方砚台拿回来了。”
他说着抖开包袱。
宋墨玉的气这才缓下去,她瞟了一眼那毛笔和砚台,无一例外都是原主送的。原主不肯买便宜货糊弄李修文,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花了有两三两银子。
“正好,这笔和砚台你都用得上,你自己收着。过几日等接风宴结束,你和我一起去拜访两位院主,重新把束脩交上。”宋墨玉道。
早在祥云寺时,宋之衡便听宋墨玉提过院主松口让他回去继续读书的事。但迎月节时他和爹一块去给院主送节礼,院主却没有收。他还以为这事又没有着落了。
宋之衡瞬间一扫郁闷,神情陡然欢快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想矜持一下:“谁说我要回去读书了?”
宋墨玉扫了他一眼:“那便算了吧。”
“别别别。怎么能算了,不然这笔和砚台给谁用啊!”宋之衡抱住怀里的东西。
“你平时也别老想着出去玩了,上书房跟娘练练字。”宋墨玉交待。
宋之衡嘀咕:“你又知道我没练字了?”平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宋之衡总是拿着一些碎石子在地上的尘土里写字。一旦有人靠近,他又立即用脚把那些字迹抹去。
“你说什么?”宋墨玉没听清。
“没什么,我这就去找娘。”宋之衡一溜小跑,跑远了又喊一句,“姐,你对我真好!”
宋墨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摇摇头,然后就瞥见陈司悬站在一旁,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面前的这只烤鸭,她故意问:“你怎么还在这?”
陈司悬摸了摸鼻子,被这烤鸭香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头一动,看看烤鸭又看看宋墨玉。
“行了行了,晚上就能吃到了。”宋墨玉道。
陈司悬点点头,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宋墨玉说:“不过今天做酥香鸭倒是提醒我了,我到时候得在后厨砌一个烤炉,也不用很大,但是至少……”她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吧,你觉得够不够?”
陈司悬疑惑地问:“这么大用来烤鸭子?那这得烤多少只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