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浦江历史洋楼的餐厅,周若栗撑着脸颊,垂下眼看着文件袋,想的是:是这样吗?
李锦姿走到餐桌旁时,周若栗正无聊的用食指在文件袋纸皮上划来划去。
“难得约我嘛。”李锦姿调侃一句,她还是喜欢穿夺目色彩的连衣裙。
“有事啊。”周若栗停下喝了口柠檬水,把桌上纸袋推过去。“我有个朋友,开餐饮店的,有公司想包装投他,帮忙看看指点下。”
“朋友,什么朋友?你有餐饮店的朋友?”李锦姿快手快口的边看边八卦发问。
“联系方式我发你,介绍生意给你,不好吗?”周若栗解锁手机,推送吴柏生的微信名片过去,“生意小是小了点,帮忙多过问一点,劳您大驾。”
李锦姿的好奇心旺盛:“能让你这万事不沾身的,出来作保关照,什么情况?”
周若栗说:“没什么情况。”对上李锦姿的满目不相信。
两个人都点了三道菜的套餐,等吃到甜品,周若栗招架不住,吐露了一半的事情。
李锦姿叹气说:“你,看着温良恭俭让,最是自由散漫。”
“你,还说我?”周若栗当然回嘴。
“我们是一种散漫吗?”李锦姿挖了羹香芒慕斯,也不送入口,补了句:“事情我帮你看着,别的,你自己多想想。”
接下去的日子,吴柏生没有空闲再给周若栗开小灶了,周若栗也时不时陪着他,补全他的技能或者知识盲点。
资方是一家专注餐饮赛道的咨询顾问公司。给到吴柏生的主方案是,以吴记面馆的网红招牌和老板作噱头,铺开店面,后期引入加盟。经过李锦姿和周若栗的陪同分析梳理,得出了一些总结。
除了细琐的框架条款限定之外,让吴柏生不爽的是,他可能会丧失对吴记面馆的菜品把控乃至经营权。
保底是经济上会有收益,他在出资上的负担也不大。周若栗额外的观点是,吴记的基调是本帮面,受众群体固定,加盟势必要跨区域,众口难调。这一观点辅佐了第一个结论,小老板对吴记签约后的经营权极大可能会失控。
吴柏生最终签了字。
网红时代,效率飞速,吴柏生甚至在一周内适应了造型拍摄工作。两个月内,五家门店先在海城不同区开始营业。正赶上入冬,汤面暖热适胃,网络营销将吴柏生推到了幕前。执行事务之外,应酬酒席也找上了门。周若栗本就厌烦烟气酒色,挑拣的都是关系到核心利益不得不去的邀约,陪着吴柏生。可有可无的,碍于情面的往来,让吴柏生自己想办法。
这种续摊,通常在闹市的娱乐场所。海城的纸醉金迷和细腰波涛,午夜十二点,半遮半掩的摇摆。
她自小见多了这些,初初坚定了她在吴柏生这件事的定位,就划定了底线。
吴柏生凌晨给她门禁信号的时候,周若栗正窝在她软绵绵的床上看投幕电视剧。
“看什么呢?”吴老板洗了澡,换了他留置的家居服,在厨房直饮管接了水,拿着水杯靠着卧室门问。
“德国剧,《暗黑》。”周若栗答,没看他。“家庭片。”
“家庭片取这个名字?讲点咩啊?”吴柏生没话找话在聊。
“你黑眼圈那么大,早d头。”(早点睡。)周若栗将飘窗懒人椅上晒的被子抱给吴柏生。他偶尔来留宿,什么也不做,只是睡客厅里极宽的沙发。
周若栗再看完一集,走去厨房,路过吴柏生睡的沙发。他已经睡沉了,头发染回了黑色,软软的覆在前额,显得很乖。三十岁的男人,光线昏沉看着还是很小,侧睡让居家服漏出嶙峋的颈锥骨。
她隔着点距离,伸出食指,好似一节节往下滑在他冷白的皮肤。
她是有冲动,想轻轻的亲他的额头。她记得他在资方会议室紧张的微颤放在腿上的手,记得他偶尔在后屋喃喃自述面谈的要点,记得在摄影造型前无措的活动手脚准备。
然而,她还是安静的回了卧室。
周若栗曾在后屋见到两三个药瓶,吴柏生说偶尔应酬前后吃些维生素抵一抵。
她想,明天要记得问下他吃的补充剂是哪些,是不是要调整。这个老小孩看着又瘦了。
cp小剧场
「带我去找夜生活」告五人
水蓝长裙
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吴柏生想来想去,可能望见那双有神的眼睛就注定不会太平。
遇见曾展锋和周若栗站在一起的画面,他觉得那天汤锅太小了,他应该拿个大一些的汤锅,那就可以走快几步,不担心多汁的红酒牛腩随走动翻溢出来。
他很早就出社会,寂寞又有负累,幼时养尊处优的生活戛然而止。近几年终于可以喘口气,偶尔无措拒绝,在讲清讲楚的前提下,拍了些散拖。像他吸的薄荷烟一样,风一吹就飘散了,无伤大雅。糊里糊涂拆的黄鱼肉,包的馄饨,是他隐晦的主动,没料到有续集。
自然而然也相处了,他不知道将来,直到看到她的高材生同学,他想延长一些时间,未来毕竟不同路。现在他不像刚来海城时那般寥迫,只是想试试延时一会。只要她愿意。
联系了找过他几回的公司,之前没考虑,现在可以谈。他读至高中,学业也算尚佳,社会大学怎么不算大学。不就是交份成绩单出来?可是,疗养院开始密集找他。
‘若栗,你那个小老板店里有点事。’周若栗刚结束和客户的会议,就看到李锦姿的消息和发过来的帖子。
图片很耸动,点开有点恶心。大拇指的灰指甲浸没在碗里,背景结合起来,是帮工阿姨在给食客上阳春面。贴主是昨晚发出来的,十二个小时不到,底下评论已经三位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