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又把桌子搬过来好爬上窗台去,早幸挪了挪好让他也坐下,两人紧贴的地方让他灵魂都在发烫。
年轻的躯体,年轻的灵魂,才能有这种幼稚又可爱的做法吧。他痴迷地看着早幸牵住他的手,想象着待会儿要怎么折磨她,首先要把这双手捆起来。
“我不知道婚礼的誓词是什么,你是神甫,你来说吧。”
“如您所愿,”神甫清清嗓子,捏着她的一只手道,“今夜的宾客是松林与夜莺,山风与晚星,夜之女神,月之女神,高悬于空的诸天多神,请你们见证这窗边的爱人,他们将——”
“——见证你的死亡。”
即使在宣誓时神甫的一只手还扒着窗沿,此刻早幸奋力甩开被握住的部位,狠狠用一直藏在袖中的陶瓷碎片扎向那只手,与此同时床底冲出两道身影从下方抬起神甫的脚用力地将他往外一掀。
“不要——”神甫试图抓住早幸,但早幸已经飞快地跳下了窗台。
维克多和佩拉扶稳了早幸因双足传来的冲力摇晃的身形,他们一起愣愣地看着窗外,很快,吧唧,的一声,仿佛果实掉在石头上的声音传来。
早幸也有些恍惚,但身上各处伤痕带来的疼痛让她维持住了清醒:“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再待会儿。”
佩拉摇摇头:“一起。”
三人搀扶着下了楼去,一摊红色就在正门口蔓延开来。
早幸走上前去,神甫的四肢分别扭向了不同方向,身躯也皮开肉绽,真的像个被砸烂的番茄一样。
但他的嘴还张着发出嚯嚯的气声,血沫被不时喷出。
佩拉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跌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怎么还不死……”
维克多想要将佩拉扶起来,但他却也反而被连带着跪坐在了佩拉旁边:“我们要……怎么办……”
那一推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勇气。
早幸觉得自己心里静得可怕,似乎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杂念全然消失,面前只有这个濒死的老人带来的恐惧,但在这恐惧之下又生机盎然,有一个新的自己破土发芽。她快步走到厨房去拿了菜刀又回来,维克多看到她的行为吸了一口气。
早幸对他们说:“你们没有杀人,所有罪行是我犯下的。”
她切开了神甫的气管。
凶手
此时梅提欧一行正走在回头路上。
原因无他,希尔伯把他们的旅行日志忘在了旅店里,这还是昨夜霍兹注意到他没在写日志时发现的。
“我出发前叫你检查了行李三次!三次!为什么你还是会忘带东西!”克尔泽咬牙边走边说,在这趟旅行中这已经不是希尔伯的第一次失误了,他总能惹出各种各样的岔子以致浪费多余的时间,这样下去不知道他们圣洗礼日之前还能不能赶回王都了。
希尔伯在旁边撇嘴道:“所以我叫你帮我检查啊,或者你们就别让我写日志。”
“日志每人负责一周不是出发前就商量好了的吗!我给你检查什么啊你带了一堆书谁给你弄乱了书签或者什么你又要碎碎念!”
“商量好是你们商量的吧,我没答应。”
“所有麻烦事你都不会答应好吧?!”
“算了算了,”还是霍兹出来打圆场,“幸好我们还没走多远,能找回来就好了。”
克尔泽还是气鼓鼓的。
今日天气不是太好,晨起时森林里就弥漫着奶油浓汤似的白雾,他们不得不一边用风魔法驱散浓雾一边摸索着找路,山间天气多变,到了下午又开始下起暴雨,就算物品大都进行了防水加护,但人不是,他们不得不用单薄的兜帽来抵御经过树叶交错凝聚后大得如石子般砸下的雨滴,衣物鞋履的缝隙间被水侵入后里层变得冰冷又紧贴着皮肤,十分不舒服。道路也泥泞不堪,不少坑洼处汇聚起了临时的小湖泊,有些长着青苔的石头和树根更是赶路人湿滑的不快陷阱,他们的前进速度被拖慢了不少。而到了晚间,雨水变本加厉地落下,闪烁魔法带来的能见度十分有限,克尔泽也不得不举起权杖用圣光术加势。
这种天气像是什么不祥的预兆一般。为了驱散这种想法,霍兹用调节气氛似的语气开口:“至少我们今晚回去的话不用在雨天露宿了,虽然才离开一天我已经开始想念旅店的床铺和饭菜了。”
“你昨晚做的‘创意菜’让我当时就很想念了,”梅提欧加入到话题中来,“刚好也回来了,是不是真的该找早幸小姐写几份菜谱?虽然昨天才郑重其事地告别结果一天就跑回来这点挺丢脸的。”
提起早幸霍兹僵了僵,下意识拒绝到:“既然丢脸就别去了。”鬼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还活着没。
希尔伯看了霍兹一眼,也开口赞同道:“悄悄地回,悄悄地走。”
梅提欧奇道:“希尔伯你也会有觉得丢脸的时候?”
“我是嫌你丢脸,昨天吻手礼都用上了。”
“那不是收到了礼物顺势而为……”
克尔泽权杖的光芒暗了暗,痛心疾首地说:“殿下为了一篮鸡蛋就能做到这份上?”
梅提欧严肃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鸡蛋,是拯救了我们晚餐的生命之卵。”
在这样插科打诨地飞快行进中,到了深夜时村落终于近在眼前。众人都有些松了口气,踏着水洼脚步轻快地往旅店走去。旅店一如既往,在这个点也灯火通明,温暖地吸引着所有雨夜的旅人像飞蛾般扑过去,里面有热闹的吵嚷声传出。
“有点不对啊,”霍兹突然站定,“怎么这么多人?讨伐队昨天应该也都走了吧?总不会有那么多人像我们一样还要跑回来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