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也是听着了这边漏出了阵阵惨叫声,倒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从这边透出的声响,只是这一次她听着不对劲,竟不像是阿翎的,听着好像是夫君的。
虽然知道这不大可能,但想着这处还住着师清浅,她到底不放心过来瞧瞧。
阿翎同师清浅向来不对付,怎么如今,两人变得如此亲昵?
师清浅已经根据声音听出了是谁来了,但她不能分心,好在阿翎的外在魔气已经全数给引渡到了她的体内,这时不论是谁来了,也瞧不出阿翎的异样。
她须得将体内的魔气凝结成珠,不然她可能会暴露,还差最后一些乱窜的魔气,师清浅再次咬破了阿翎的手指心,一丝血气入体,混入她的魔气里头。
那魔气迅速点燃,在体内如同巡逻的卫兵,追捕落网的魔气。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尖叫声。
林念郦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看清了面庞发现,竟然是霍振!
“夫君,你怎么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念郦快速跑到了霍振的身边,瞧着浑身是血的霍振,瞬间红了眼眶,颤着手去探查他的脖息。
师清浅望着这一幕,心道怕是麻烦了,正要收回视线,却听得耳侧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师清浅视线从地上收回,同阿翎四目相对,挨得太近,她不光觉得声音在耳侧响起,她甚至感受到了那说话的气息贴着她的脸,痒痒的。
阿翎望着师清浅嘴里的手指,那好像是她的。
师清浅看着眼神清明的阿翎,她好像看着的方向是自己的嘴,对了,嘴里,还有她的手指,她不自觉的身子一僵,嘴里不自觉用力吸了一口气。
糟糕!
果然,下一瞬,阿翎紧紧皱起眉头用力抽回了手,一脚踹开了还搂着她的师清浅,一脸作呕的表情用力甩了一把手。
“你恶不恶心,疯了啊,当自己是狗啊!”
阿翎头皮发麻,刚刚那温热潮湿的触感在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她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两下,又恶心又震惊地看着师清浅,怔然的眼里更多的是费解还有惊诧,她实在想不明白师清浅为什么要吮吸她的手。
‘吮吸’这个词一想起,她整个的头皮都像要炸了!
不等她开口再骂,身后的凄厉惨叫声让她本就发麻的头皮瞬间跟被掀开了天灵盖似得。
“夫君,醒醒啊,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见了鬼了,她怎么好像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阿翎顺着声音转过身去,真的见鬼了。
地上的女人一袭桃红撒花长裙,配着金丝绣牡丹披帛,满头珠翠,本该显得高贵的配饰,因着用力过猛,显得有些滑稽。
又因着她哭得过于伤心,身子一颤一颤的,耳尖的红宝石一晃一晃的,头上的发钗也跟着各颤各的。
鹅蛋脸上胖瘦合宜,肌肤丰润,若不是整个人透着成熟的风姿,光瞧外表还真看不出,眼前这位的孩子都已经十八了。
阿翎瞧着那双同她极为相似的黑亮眼睛里此刻氤氲满了雾气,心下触动,没想到,这一世再见着她的‘亲娘’,会是这般场景。
阿翎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对于林念郦的呼喊毫无反应的霍振,记忆瞬间回笼。
她好像同霍振打了起来,她好像还伤了霍振,后来霍振还要杀她,她怒了,直接劈了他的手。
她好像还用流离紫金鞭勒住了霍振的脖子。
阿翎看见了霍振脖子上,那圈青紫,她慌张地抿了抿不自觉抖起的嘴唇,呼吸急促,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慌中。
她不自觉地往身后望去,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求助神态,忐忑地问师清浅:“他,他死了?”
问完后,阿翎用力一个吞咽,满眼期盼地望着师清浅,好似希望从师清浅嘴里得到一个安慰。
师清浅心里微微叹息,她想的果然没错,就知道这种‘烂好人’‘软心肠’,不会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想杀人的。
“放心,没死。”师清浅直接给了答案。
阿翎听到霍振没死,猛地卸了僵起的力气,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她没真想杀了他,她只是想给他一些教训。
她看着地上的林念郦,她从初始的慌乱中回过了神,已经在给霍振渡真气,没瞧她一眼。
阿翎没想到这一世她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上一世她同林念郦的关系说一句陌生人也不为过。
从她同金丝柳一道来到霍家起,林念郦看她就像个陌生人,虽然她们长着相似的容色,本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
阿翎不是没有努力过,但不论她是刻意讨好,还是故意犯错,林念郦的眼里就是没有她。
她没有关心过她,也没有为难过她,她只是当她不存在。
尤其是当霍振给她安排到这处小宅子,院门一封后,她就更见不着她了。
上一世她们拢共说的话两只手都能数完,一般都是节日庆典霍家宴请宾客的时候,林念郦同几个孩子说的场面话,并不单是说给她的。
阿翎印象里,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神情举止端着一股劲,瞧人总是喜欢微抬着下巴从上往下打量人。
这还是她第一回见着林念郦这般狼狈,跪在地上,衣衫皱乱,脸上还挂着泪珠,鼻头红红的,一边输真气一边呼喊霍振的名字。
从来都知道他们感情好,如今倒是更清楚了些。
她上一回受伤,林念郦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一次都没来瞧过自己,想来也不可能为自己掉过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