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枫一手插兜,一边抬眼瞄着对面的人,“有个人说要找你。”
“谁?”
“左家那位,左子皓。你要见吗?”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许久,“你们在哪?”
“家门口,他堵这儿呢。”谢亦枫时不时抬头去注意门口的人,却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他也顺着视线低头看,看见自己给温蔚的备注:温老师。
是这备注怎么了吗?
难道这人以为温蔚辞职是他造成的?
谢亦枫大开脑洞地想。
可左子皓脸上并没有出现愤怒的情绪,反而是呆滞、迷茫、失神。
像是在透过这通电话回想什么。
事实确实如此,左子皓深陷在了一段记忆里。
虽然答应了父亲,和温蔚不再见面。但他私底下还是在偷偷联系温蔚。当时他想的是,大不了就异地恋,等他足够强大了,有保护自己oga的能力后,再把温蔚找回来。
然而,他的电话号码被拉黑了。
这是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结果。就算以前吵架了,温蔚也只是把房门锁住,不让他进来,但窗户没锁,还能让他翻窗子进去的。
现在却直接断了联系。
左子皓本来还心存侥幸,认为是父亲左修远搞的鬼,故意中断他和温蔚的联系,然而,他用哥哥左澜的手机输入温蔚的联系号码,却能打过去。
只是,在对方听到是他的声音后,又被立即挂断、再拉黑。
后来左子皓不甘心,一连买了好几个手机号码,都是用来给温蔚打电话,他想解释、想问为什么、想知道温蔚近况,然而对方每次在听到是他的声音后,就会果断挂断再拉黑,仿佛他是个不可言说的存在一样。
联系不到温蔚的日子,他只能抱着唯一一张温蔚没有带走的合照,以及装满了秘密的铁皮箱子慰藉。
白天,他是公司里不近人情的小左总;晚上,变成了丢了老婆的孤魂野鬼。
他明明都还爱着老婆,老婆却不爱他了。
自己打不通的电话,却被别的alpha轻易打通,嫉妒犹如野草迅速在心里扎根,他胸口起伏不定,一股气像憋了很久,迟迟吐不出来。
“你让他走吧。”
“你确定吗?”谢亦枫把电话音量调大,让门口那人也能听见。
“嗯。我和他已经没什么了。让他别来了。”
“那行。”谢亦枫忽然松了口气,要是温蔚答应见面还有点麻烦的,这小狼狗虽然年轻纯情但做事有点冲动。
电话挂断后,谢亦枫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这小狼狗,温蔚肚子里的孩子是傅宁洲的,要去算账就去找傅宁洲算账。
但他又觉得没必要,万一温蔚对这两位中的一个还有点感情,到时候其中一方受伤了,温蔚又心软了,这样可就不太好了。
于是,谢亦枫整理了言辞,说:“你都听见了吧,他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为什么……”
耳边传来一道受伤的呢喃,谢亦枫叹了叹气,劝道:“面对现实吧,你还年轻,只是感情冲动了,未来会遇见更好的人。”
情敌突如其来的关怀,到了左子皓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赤裸裸的炫耀。仿佛在暗示他,“你老婆选择我了,他不要你了,你放手吧”之类。
左子皓的眼珠有些神经质地转动,紧接着用情绪不明的视线望向门里的男人,他用充满恶意与怨恨的语气说:“是你!是你拐走了他!”
紧接着,又是一道濒临奔溃的自说自话,“他不可能不要我的!不可能的……”
“他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年轻的alpha在门口蹲了下来,脑袋深埋进臂弯里,浑身上下都在明显的颤抖,“而且我还标记了他,永久标记了他的,他怎么能不要我……”
当oga主动舍弃标记了自己的alpha,这意味着oga彻底心死,宁愿成为一个流浪的oga也不愿意回到伴侣的怀抱里。
“误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像是确认,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朦胧的月光从夜幕里泼洒下来,勾勒出alpha线条颤抖的轮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红起来的眼眶看向谢亦枫手里已经挂断了的电话。
“他是不是不相信我爱他,所以才……才不要我……”alpha哽咽着,一张英俊的面孔此刻呈现出病态的面容,“我明明很爱他、很爱他的……他为什么能不要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在单相思。
真正的正主是青梅竹马的傅家那位,你搁我这儿咆哮也没法啊。
谢亦枫抵着额头,有些无奈。他很喜欢温蔚,这点没错。但他没像眼前这人,到了一种无可自拔的地步。
这小狼狗投入的感情,连他这个情敌见了都深感震惊。这都爱到十分病态的地步了吧,还有些怪吓人的。
“你听我说,你们都没错,错的是——”谢亦枫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他突然想到谢洮曾经说过的一句中二话,于是照搬过来,“错的是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我们是强求不来的。我们出生在这个阶级,在享受上一辈下来的富贵生活时,同时也意味着要失去一点东西。例如我们通过联姻来换取利益的同时,便不得不失去真情。”
“你们左家如今蒸蒸日上,你想想温蔚只是一个很普通的oga,他在你们左家有什么生存的地位可言,难不成你要让他当你一辈子的金丝雀吗?”谢亦枫为温蔚说理,生怕这小狼狗突然黑化,犯起病来后拉着温蔚一起殉情。
“我不需要他当我的金丝雀,但我可以当他一辈子的小狗。”左子皓喃喃道,“这是我们说好的……当初他捡走我,就说好了要和我过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