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谢亦枫路过十字路口,不巧绿灯刚完,他只好暂时停下车等待,“哦,记起来了,这个人好像和左澜关系很好。我小的时候和父母去左家谈商务,看见过他。当时我还指着他们和我玩伴说,这两个看上去很搭。”
“嗯?”温蔚还是第一次知道温之瑜和左澜之间还有这一茬,不过现在细细回想一下,确实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例如,他们在离海找工作,怎么刚好就接了左家的委派。还有,他在温之瑜留在离海的那间小房子里,也看见过一张意思温之瑜和左澜年轻时候的照片。
“那你还知道别的事情吗?”温蔚好奇地问。
“我听我爸妈提起过,说左家大儿子喜欢上他爸派来保护他的保镖,想和他私奔,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保镖出任务时死了。”谢亦枫想了想,说,“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这样啊……”
“不过如果真是他,那还真巧啊。你是温之瑜的弟弟,温之瑜和左澜是一对的,你和左澜他弟又是一对的,也挺好啊。”谢亦枫小幅度偏头,一道温和的笑声缓缓传来,里面有几分真心的祝福、羡慕,也有一些遗憾。
“哎,瞧我说着说着还扯远了。温蔚,你再好好想一想吧,不要害怕,有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我们家还是有说话的分量的。”
谢亦枫想告诉温蔚,如果他是受到了威胁,不用害怕。相爱是无罪的。
温蔚陷入了思索。
另一边,左家主宅。
难闻的熏香弥漫在书房里,昏黄暗沉的灯光落在深红的地毯上,那上面跪了一个人,那人后背的衣衫破裂开来,肉躯上有好几道新鲜的、狰狞的红痕。
“我以为你长记性了。”左修远捏着鞭子,神情不明地俯视自己胆大妄为的小儿子。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和傅家的业务进展一直不顺利。”
地上的人一直垂着脑袋,缄默不言。
“我说过,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一个oga吗,等你强大起来,要多少oga有多少。”左修远脱掉在公众视野里的温和皮囊,此刻恶劣的本性全然展现。
“所以这就是,你当年强迫自己的妻子留在身边的……理由吗?”
沉默的左子皓忽然抬头,如狼般丝毫不弱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亲,那眼神里充满了平静,以及一些悲哀,却不是哀自己,而是哀面前这个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人前有模有样,人后丧心病狂。把爱人囚禁,逼出了精神病,还妄图控制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呵呵,真可笑。
“我已经知道了,当你把那个人送给我哥当保镖,表面上是保护我哥,实际上是想监视我哥,让我哥走上你要求走的路。”这些东西都是昨天一个人匿名给他发来的,因为证据太足了,这让他不可能不信。
“其实我哥喜欢上那个人,也是你有意操控的。因为你认为,你通过威胁那个保镖的母亲,进而让那个保镖彻底为你所用。”
“可是你还是错估了他们相爱的力量。那个保镖也爱上了我哥,他后来不愿意再给你当眼睛去控制我哥了,所以在一次任务时主动赴死了。”
左子皓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遍体鳞伤的身体摇摇晃晃,但眼神却是无比坚毅、充满浓烈的讥嘲。
“你失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左修远没想过自己这个小儿子骨头这么硬,被打了这么多鞭都还不曾示弱,甚至还反过来想压他这个父亲一头。
像是既定的计划正在走向另一个道路,他有些烦躁,挥起条鞭想要再打下去,不料被左子皓一把抓住。
左子皓抓住条鞭,手背鲜血淋漓但气力不减一分,他露出森白的牙齿,朝面前的男人露出恶劣的笑容:
“——因为你从来不懂爱,你没爱过人,也没有人爱过你!”
“混账东西!”
左修远突然发怒,甚至连道貌岸然的皮囊都撕得彻底,此刻俨然一副狰狞野兽的模样。
左子皓见状,轻嗤一声,笑声在寂然的书房里有些突兀。
“滚,你给我滚!”左修远气得手发抖,表情又冷又沉。
“我不会再回来了。”
“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家门,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父亲了!”
“父亲!”听到动静的左澜踉踉跄跄跑进来,他先是看见弟弟身上的伤痕,呼吸一滞,紧接着“啪”的一声,径直跪在左修远面前,平日里挺拔的身体在此刻深弯下去,尽显卑微,“小皓只是不懂事,父亲你不要当真。”
“哥,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样低声下气!你知不知道——”左子皓说到一半顿住了,左澜并不知道父亲穿插在身边的那个保镖的事情。
在左澜的视角里,他和父亲派过来的保镖一起长大,到互生情悸,但后来一次外出商业合作,他因病只能让保镖替他去办事,谁料被竞争对手袭击,保镖被误当成他,死了。
那之后左澜压抑了很久,外界都以为他是愧疚,因为自己害死了身边的保镖,只有很少人知道,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哥……”左子皓哑着嗓音,喊了一声。
左澜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憔悴侧影,与中央站立着的男人投落在墙壁上的宽大影子形成鲜明对比。
左子皓想去拉左澜,谁料左澜避开了他,压着声音吼了句,“你快出去。”
左子皓一愣,正想说什么,左澜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他把话咽进肚里,最后看了一眼哥哥,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