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甚底气地干笑两声:“当然知道…”
景祁没再迟疑,果决道:“拔剑。”
镜明出鞘的顷刻须臾,剑芒若拂晓炯然大亮,梵语刺破四合寂静,万物声息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般弥满。
“不论你看见什么,都…”
“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闭嘴!”
景宁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眼眶在肌肉的牵动下微微颤动,瞳孔倒映紫电盘栖的长物,角似鹿、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鬃似狮。
“这是”他咬紧牙关,“这是龙吗?”
“不是。”
景宁随景祁的话语勉强缓定了些心神,正想问“那这是什么”,那长物倏地瞪开一双宛若通体鎏金的眼。
他的呼吸霎时中止。
砰、砰。
唯闻心脏狂震的静谧之间,那双鎏金的瞳眸与他无声对视着。
砰、砰。
它鼻腔迸出股浊气,猝然引颈长啸,即刻电闪雷鸣!
浓云滚滚倾压而下,近乎摧垮周遭密不透风的灌木,也摧毁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
近在咫尺的轰鸣裂石穿云,响遏烟海,景宁竟剑锋一转,有种要将镜明收入鞘中的冲动。
看不见就没事了吧?
还有爹、有漌月仙君、有景昱景祁谢炎总会有人来救他的
“景宁!”
他浑身一震。
刹那倒是顿住收剑入鞘的举动,只是话音不由染上点哭腔:“对不起我、我有点害怕”
半晌都未闻回音,景宁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让他忍不住去想:是对他失望了吗?似乎他总是让别人失望
他仰望着“龙”高昂的头颅,油然而生渺小生灵对于庞大的恐惧。
“为什么你们都不害怕”他呢喃自语,竭力憋住眼底的湿热,“被咬到是真的会死的”
淤积的僝僽骤然决堤,潮湿失去血色的唇缝,是一场苦味的雨。
那道人声短暂消隐,随后在驱雷掣电、移星换斗的通天光景中轻缓响起。
“闭眼。”景祁如是说。
“什么?”
“那就闭上眼。”
景宁摒住一口气,阖上的眼皮不住颤抖,好似往日不学无术的颓靡罄竹难书,扎刺着那层薄薄的皮肉。
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修习剑道他想。
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