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老神在在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傅云先下了马车,唐景天随后跟下来,老梁笑嘻嘻看着他,一挑眉,小声道:“你这小子,也不知道谢谢你叔?”
唐景天随意抱了抱手,半死不活道:“呵,谢叔!”
老梁拍了拍唐景天的肩膀,从车上拿下一个褐色宽大的锦盒,“拿好。”
唐景天接过锦盒,发现今日出来,傅云没带敏慎,但他也没多想,毕竟自从自己得了老板的“青眼”,老板好像就将“敏贵妃”打入冷宫了……
呸!唐景天按住脑子里的“后宫甄嬛传”,脚下快步跟上去。
李府大门候着一位中年男人,身材瘦矮,蓄着和李阁老“同款”山羊胡子,从穿着和七分相似的脸来看,唐景天猜测是李阁老的儿子。
“下官李茂楠,见过贤王。”李茂楠对着傅云躬身行礼,“家父卧病在床,礼数不周全处,还望王爷见谅。”
礼貌难?
看着挺有礼貌的,怎么取这么个“没礼貌”的名字,还好古代不流行谐音梗。
唐景天咬唇,掐着自己的大腿,差点没忍住笑喷出去。傅云背着的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唐景天,唐景天只好放空大脑,不再去想。
傅云只带了唐景天入府,李茂楠引着二人往李阁老的住处走。
傅云明知故问道:“李大人,不知阁老是什么病症,可有请太医院的人瞧过?”
李茂楠微弓着身子,道:“陛下体恤,今晨便遣了太医院的大人来瞧过,太医诊断说是‘急怒攻心之症’,休养月余便可康复。”
傅云点点头,欣慰道:“那就好,本王也甚是忧心此事,陛下特意嘱咐本王替陛下来看看阁老。”
“陛下和王爷垂爱,家父也是自责,如今一病,倒是耽误了不少事情。”
傅云摆摆手,道:“无妨,身体重要。”
闲聊间,众人便到了李阁老的居所。李阁老的发妻早亡,鳏居多年,现下正由儿子、儿媳侍奉在侧,竟然未瞧见他的孙子和孙媳的人影。
唐景天跟着入内,看傅云的脸色,将锦盒奉上,傅云道:“这是陛下才赏赐给本王的上好人参,此次借花献佛,还望阁老能早日康复。”
李茂楠接过锦盒,受宠若惊道:“王爷客气了!”
李阁老好似真的病得不轻,睡得稀里糊涂,李茂楠将手里的锦盒又“接力棒”地递给了下人,随后坐到卧榻边上,轻声唤道:“父亲大人,王爷来看您了。”
李阁老的眼皮皮肉松弛垂落,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脸色灰败,显然比上次在朝堂上拿朝板砸到傅云时还老了许多,有出气没进气地将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嗓音沙哑如刀刮过一般,听得唐景天头皮发麻。
“王爷——”李阁老挣扎着让李茂楠扶起身,丫鬟将几个蜀锦绣的大软枕垫在身下后,颇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李阁老靠坐起来,喘了口气,道:“下官,失,失礼了……”
如此你来我往地又客套了几句,李阁老明显是体力不支,瞧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李茂楠本想借此机会委婉地“赶人”。
傅云佯装听不懂,出了李阁老的卧房,问道:“听说贵府种植了些奇珍异草,本王也是爱花之人,李大人可否带本王见见?”
李茂楠面上无一丝推拒和为难之色,笑道:“难得王爷有雅兴,下官这就带您去看看。”
唐景天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官腔,但是他知道傅云一定不是来看花草的。
思忖片刻后,他顿时恍然,只怕是让他来找“孙答应和狂徒”,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若是让他暗中进府还好说些,现在大摇大摆进来,岂不是将人吓……
吓跑?!
唐景天撇了撇嘴,傅云的心眼儿真是一环套一环。
傅云要的就是让唐景天这个所谓流言的目击证人来府上吓唬一下,难道傅云猜测那个狂徒是李府里的人?
李府的人对“狂徒”又能知道多少呢?
这位“孙答应”真的是李阁老的孙媳吗?
这个“剧本杀”还真是在傅云的掌心之中,毕竟他是“作者”,谁能跳出他的套路啊?
唐景天这根“棒子”往李府里一戳,时不时地拿眼睛朝周围的人扫一眼,主打一个,“我就是那夜来偷东西撞见‘好事儿’的人,你能拿我怎么办?”
还有“吓死你!”……
唐景天这个傅云口中的“聪明人”猜测,首先,“孙答应”和“狂徒”必定有一个是府上的人,或者都是,不然不能在李阁老六十大寿……咳咳咳……
其次,这二人中,他孙子、孙媳的概率有多大?
唐景天思忖着,这些也不过是流言,当日他的确没瞧见容貌,可为什么传出去的版本就变成……
傅云提过一个人名“纪儒”,这人是谁?
至于“李仲甫的孙媳外室抢夺他人田产,并殴打他人致死……”此话真假难辨,无中生有也是有可能的。
那大理寺停着的死在小蝶村的“尸兄”又是哪位?
唐侍卫!你是掉茅厕了吗?
这天都黑透了,大晚上的。傅云和李茂楠在园子里让丫鬟小厮提着灯笼赏花,李茂楠看着镇定自若,温文尔雅,极有风度,面上无一丝心虚和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直到唐景天说要去方便,他和傅云说话间悄悄扫来了一眼。
一名小厮领着唐景天去茅房,走到半路,唐景天便消失人影了。
那小厮慌了神,急匆匆回到院子里找李茂楠。
结果李茂楠还没发声,傅云极其夸张地惊道:“你这狗奴才怎么领的人!唐侍卫可是个路痴,万一在你们府里丢了,有个三长两短的,本王一定为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