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还没发现端倪,软语侬侬,“不累,照顾郎君是我的本分,郎君别同我客气。”
“不是本王同夫人客气,实在是刀鹊瞧不上夫人的手艺。只要夫人能过了刀鹊那关,随夫人安排。”
“王爷是主子,怎的还要听刀鹊的话?”
李挽默了默,状似无辜,“他要打本王,本王怕他。不如……夫人帮本王教训教训他?”
沾了雨的乌睫一眨,他仰头看来,就像是在向阿母撒娇的三岁小儿。
陆蔓此刻才反应过来,这厮原来早就看出来她下毒的心思,在这陪她演戏呢!
陆蔓后槽牙一咬,冷哼着别过头,再不搭理人。
而身侧牵马的人,早就乐得垂头憋笑,憋得脸颊都红了。
细雨拂面,两人一马,一个气哼哼、一个笑眯眯,不知不觉间,竟也横穿了大半个建康城,在黄昏前,步行回到王府。
府院已然掌灯,烛光照耀下,两人浑身浸湿,越发像两尊晶莹的瓷塑。
李挽抱陆蔓下马,进门前,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枝腊梅,端直塞到陆蔓眼下,“送你。”
“啊……?”
陆蔓看着手里光秃秃的一条枝桠,一度怀疑李挽折了一截纪子莹的扫帚来取笑自己。
“梅枝。”
李挽解释完,许是意识到自己过于冷漠,又补充道,“回城颠簸厉害,我没料到这小玩意儿这般经不起折腾。”
他一面说,一面垂下广袖,轻轻一抖,便见细碎梅瓣撒盐般纷纷扬扬落下。
史书上颠覆一个朝代的逆贼,此刻站在眼前,瘙痒般抖动袖袍,别别扭扭下了一场梅雨,陆蔓突然很想笑。
看在他暂时不动她的份上……
陆蔓垂眸轻嗅下梅枝,哼了一声,转身往府里走去。
梅枝打马(三)
日暮时,纪子莹回到纪府。
灯火通明的府邸,游廊尽头的书房格外压抑。
纪子辉还被关在里面。
自前日被陆蔓抓住,他被阿父禁足,滴水未进,已经整整两日。
阿母和旁的兄弟送来糕点清粥,精致的食盒在窗外摆了整整一排,却没人敢触霉头,进去书房求求情。
纪子莹走近檐下,门扉一条小缝,透出屋内情景。
便见纪子辉跪在落地长烛下,烛光轻跳,一根藤条“啪”的打在他的背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
纪子辉当即疼出泪珠,
“阿父明察!儿进出自家别院,天知道王妃吃错了什么药,像不认识我似的,只知道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