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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消息在关城传开,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李昀荒诞的行径。世家权贵一再逃避退让,缄默不言,这一次,终于忍无可忍,在沉默中爆发。
商府里,新柳抽芽,商粲折了一只,沾了墨汁,在纸面肆意挥洒。
突然,一声惊呼破门而入,打破所有宁静,“阿父!”
商婉踉踉跄跄的跑进来,商粲轻蹙眉头,“说了多少次,仪态,你瞧瞧你……”
“阿父!陆公……陆公没了。”
“什么?”
柳枝从商粲枯瘦的手掌滑落,他高挑起花白的长眉,颤抖着瞪着商婉,许久许久,终于颓然垂落下肩脊。
像他们这个年岁的人,终有这一天,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是说要去平城投靠堂兄吗,怎么没的?”
商婉未语,泪已先流,“陆公到达雍州时,陆三郎战亡,陆公要来军中火器,以押送战俘投靠大东为由,进入大东军营,将大东主帅炸死。”
商粲沉默着,知道陆怀章生死他只是哀痛,但知道这些,他心中好似又生出一股除哀痛之外的沉重和怅然。
商婉抹抹泪,“豫章王联合北国,趁乱杀进雍州,终于将敌人赶走了。”
“这老头子……”
商粲点头,点着点着,一滴泪水顺着皱巴巴的眼眶潺潺落进胡须里。
他就想起,那年,春风拂面,少年在书院里朗声说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啊”。
时人多爱风雅,避功利,当时不少人笑话他,有笑他狂的,有笑他迂腐的。这么多年过去,他为文臣,一直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可他一直没有忘记这句话。如今,面对国家危难,他真的当得上“气节”二字。
“阿父,”
商婉犹豫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
“陛下不欲封赏雍州大军,甚至还要问罪。关城热议沸腾,女儿、女儿想和几位同窗一起,为他们请赏。”
商粲顿了顿,“陛下是担心功高盖主。”
商粲以乌龟性子出名,万事只求守个礼教,礼教之外,没有一点气概。商婉以为父亲要劝她放弃,赶紧道,“不止于此,陛下甚至敌我不分,不仅不与北国和谈,还要和大东交好。分明我们战胜,陛下却让人放了所有战俘,还送去整整十车厚礼,毁坏的城池、抛洒的物资、银钱、人马,只口不提赔偿。”
商粲再顿了顿,“陛下确实懦弱了些。”
“阿父!”商婉执拗的看着商粲,
“陆家小郎能为国战死,豫章王妃能随军深入战场,还有阿姐,为了大梁壮烈赴死,当日场景,女儿一刻都不曾忘记。阿父,女儿也想为大梁献自己的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