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训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去后座,就来到驾驶位听着黎菁讲电话,电话挂断,他看着黎菁问道。
“嗯。”
黎菁眼睛还盯着那对“父子”方向,手里电话也没放下,听见陆训问,她下意识回一声,回过神,她扭过头看他一眼,想了想多解释了两句:
“不知道你看过新闻没有,还记不记得,两年多前儿童公园丢了个小孩儿,他父母还登过报。”
陆训两年多前还在为手底下一干人等着吃饭,出海捞鱼需要的油钱焦头烂额,报纸他看,更多看时政经济方面,本市这类新闻报他看得少,看过也不太会记,他没什么印象。
“不太清楚,怎么了,这家人你认识?”
“不是认识,只是那天我带天赐去儿童公园玩的时候,我们碰见了,他和天赐一样,都是卷发,长得也很像,白皮肤,大眼睛,只是他不爱说话,他妈妈讲,他有孤僻症,平时只和自己玩,也不开口说话,平时家里人和他讲话基本都打手语。”
“但其实他说话没有问题,脑子也没有问题,那天他可能看天赐和他长一样,难得的多看了天赐几眼,他妈妈就很惊喜,走过来拜托我们带他玩,天赐和谁都能做朋友,看见个和他长差不多,穿得也差不多的哥哥,他很高兴的同意了这个事。”
“但那小孩儿,他对玩什么提不太起兴趣,也不笑,天赐那会儿才四岁,一直和他讲话他都不理人,天赐就有点不乐意了,有情绪不想玩了,当时十月的天,太阳还很晒,我担心天赐晒着,准备带他回家,然后我们从儿童乐园出来,看到外面广场上有人在行乞,是个六七岁大的聋哑小孩儿……”
这事已经过去两年多快三年,但对黎菁来说,却依然记忆犹新,那天也是一个大太阳天,儿童公园孩子很多,她看见那边围着很多人,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然后就看见了那个聋哑小孩,小孩儿的一条腿是没有的,像是被截肢了,支着一截在外面,脸上也落着块儿疤。
黎菁九岁那年在黑市遇险被拐卖过,她亲眼看着那群人贩子当着她面讨论,像她那样听不见说不出话的女孩子不能顺利被卖掉的话,就要被训练起来,以后好到街头去行骗,去拐卖别的正常小孩儿,不听话的,就弄断腿脚去街上行乞,顺便替他们吸引猎物。
之后她得救了,她在街上看到残疾或者聋哑人都不敢靠近,怕他们是人贩子其中一员,她曾经还因为太过害怕报过两次警,最后被证明是误会。
但那天,黎菁对小孩儿有问题的直觉特别强烈,毕竟这么大一个广场,就一个瘸腿的聋哑小孩儿在乞讨,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黎菁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报警,但儿童公园外面没有公共电话亭,黎菁急得很,她想到儿童公园传达室里面有电话,又带着天赐折返了,结果传达室没有人,保安大叔拉肚子去厕所了,她又去找游乐场工作人员,和她说情况。
但当时儿童公园人太多了,工作人员非常忙,根本没空听她讲,她说两句被打断,再说两句,人已经走去那边忙了。
她只能又折返传达室这边,好在这时候保安大叔回来了。
保安大叔刚开始听到人贩子,还觉得很害怕,等听见只是一个小孩儿,还是聋哑又瘸腿的,他就不想管这个事情,至于黎菁讲的,小孩儿被人贩子控制行乞,他没听说过,就觉得黎菁想多了。
毕竟那两年大街上要饭的不是那么一两个,有些是患有侏儒症的人。
黎菁确定那就是个小孩儿,不是什么侏儒症,保安大叔不相信,黎菁最后只能说服他借她用下电话,她自己报警。
保安大叔怕她浪费警力,不同意,最后听她讲了半天,电话也只打给她哥哥,她哥哥是警察,他才同意了。
黎菁拿到电话后,第一时间给季远洋办公室打了电话,她那些年因为聋哑人残疾人给季远洋打了不少电话,虽然闹出些乌龙,但也算帮一些无家可归的残疾人进到了收容所,不至于在天桥下挨饿受冻。
这一次季远洋接到电话,觉得估计也是进收容所的,他没有多重视,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才慢慢过来。
而黎菁这边挂掉电话出去儿童公园,发现广场上已经不见了小孩儿身影。
她直觉不对,要出事情,又赶紧带着天赐折返去传达室打季远洋电话,这一回没人接,等季远洋赶到的时候,儿童公园那边响起了大喇叭,有孩子不见了,就是他们刚分开的小孩儿。
“我一直很愧疚这个事情,如果当时我没有耽搁那么久,打远洋哥那边电话早一些,或者最开始那几年,我不看着聋哑人就打远洋哥电话,和他说人贩子,或许就不会发生狼来了的事,远洋哥或许能来得快一些,或许那个小孩儿就不会丢……”
黎菁说着,忽然注意到一百工作人员走向了那对“父子”,她脸色微变:“糟了!”
陆训刚从黎菁说的话里捕捉到她被拐卖的讯息,听到这么一声,他下意识拧眉:“什么糟了?”
“一百的工作人员在赶人了。”
黎菁说着,赶紧开了车门要下车,陆训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手腕:“你做什么去?”
“我去和工作人员说两句,工作人员一但去赶人,他们就会加快速度办好事情离开,这次我绝不能再把人放走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