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鸾一颗心顿时紧了一下,弯腰想要将那封和离书给捡起来,妻子这般着急忙慌的动作,让谢承的神色微微沉了沉,他长臂一伸,一手将地面上的“和离书”捞起来,一手将妻子给扶了起来。
“多谢郎君。”江鸾站直了身子,垂眸看着地面。
谢承温声而笑,将那封和离书给展开,那上面写着——
“一拍两散。”
“自行婚娶,各不相干。”
谢承唇角的笑意逐渐变得凛冽,似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看了一眼面容姣好的妻子,继续垂眸看手上的那封和离书,还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屋内气氛突然变得窒闷起来。
江鸾轻轻咬了咬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谢承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但眸底是一片冰凉,说出话的语气更是寒冷刺骨,他拿着那封和离书,幽幽问:“夫人,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妻子==
面对郎君的质问,江鸾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微微垂了垂眸。
最后的结果是谢承定定的看了妻子一眼,当着她的面将那封和离书给烧了,再甩袖离去。
谢承进而又返,门外守着的侍女吓了一跳,刚想跟公子行礼,谢承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她们只来得及看到公子芝兰玉树的背影,公子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脾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侍女们感觉不太对,面面相觑。
而侍琴则是直接进去,就见自家少夫人正面色发白,眼神看起来还有几分茫然的站在那儿,直觉告诉侍琴,公子跟少夫人肯定是吵架了,但又没有听到争吵的声音:“少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江鸾面色不是很好看,如山的眉眼皱在了一起,她轻轻咬了咬唇,摇了摇头。
其实她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说,但是他就这么甩袖离去,她也不想去哄他,本来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大不了她们和离便是。
但少夫人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侍琴扶她坐了下来,给她倒一盏茶,说:“公子刚刚出去的时候,面色极其暗沉,奴婢们跟公子行礼,公子直接走了。”
江鸾心里一阵窒闷,她垂眸抿了口茶,热茶让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也明媚了许多,她面色柔婉,说自己想单独歇一会儿,侍琴点了点头,出去之后还体贴的将门给关上。
张妈妈见她出来,偷偷的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少夫人跟公子是吵架了吗?”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看少夫人的脸色,她跟公子应该是吵架了。”侍琴按照自己的推测,开口道。
张妈妈便叹了口气,上一次公子跟少夫人就是起了争执,这次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许是因为公子跟少夫人成婚还不久,所以凡事都想争出个好歹来。
再说谢承刚带着人回到书房,就有人要跟他禀报事情,谢承面色凛冽,完全不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他直接止住来人的话,说今日身体不适,谢绝来客。
弦外之意便是谁也不见。
侍卫们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如此,但公子也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再低头在书房外候着。
书房里面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谢承很随意的靠在太师椅上,他长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桌,想到了妻子的那封和离书,他从未想过温温柔柔的妻子有朝一日会想着和离,他自问他待妻子不薄,从妻子刚嫁进来,他就给了妻子足够的敬重与体面,也给了她足够的纵容与自由。
她不想这么早要子嗣,他也不会去勉强她,他在女色之上极其淡漠,所以从未想过沾花惹草引妻子不痛快,将来他要是与妻子有了孩子,这偌大的家业最后还是会交给他与妻子的孩子,所以他是不知妻子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受世人敬仰的谢大人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因为小夫妻俩都想静一静,所以厨娘准备好的午膳又原封不动的被送到了厨房,这下谢老夫人那边就知道了,恰好陈氏也在谢老夫人房里,当即就问是怎么回事,厨娘将她打听到的告诉谢老夫人跟陈氏。
陈氏大为惊讶:“你说什么,子承跟鸾儿起了争执”
旁人起了争执也就罢了,但子承脾气温和,鸾儿也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性子,这样好脾气的两个人是怎么吵得起来的,陈氏深感怀疑,看向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要比陈氏镇定一些,子承跟鸾儿都还年轻,夫妻之间还需要磨合,起争执也再正常不过了:“可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起争执了吗?”
“奴婢也不清楚公子跟少夫人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但是听说公子下朝之后就直接去了少夫人屋里,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去书房了,然后少夫人就说自己想静一静,不让人打扰,公子回了书房之后也谢绝见客,一直没有出书房。”
陈氏觉得有些新鲜,毕竟以前从未见长子这样过,但新鲜归新鲜,这一直不用膳也不是个事,子承不用膳倒是无妨,鸾儿身子柔弱,这一直不吃东西是万万不成的,于是陈氏主动跟谢老夫人请缨:“不如妾身去一趟芝兰苑,宽慰下鸾儿,妾身是过来人,应该能懂鸾儿姑娘家的心思。”
“她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谢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摇头:“周妈妈,你去准备几道糕点,分别送到芝兰苑跟书房去,就说这是老身的意思。”
“是,老夫人。”
“你且放心,子承跟鸾儿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他们这会儿是在冷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咱们做长辈的还是少掺和一些。”吩咐完周妈妈,谢老夫人语气亲和的安慰陈氏,陈氏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听从谢老夫人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