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大人。小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这里面只是普通的砂砾石子,什么也没有!”
蒋小白闻言往他那马车后面的袋子看了一眼,还不少呢,上下共同垒着要有十几二十袋。
“你这马快比驴子瘦了,能拉动这么多砂砾石子?”
“我就一个跑腿的,跑点什么不是跑,盐巴那也是平常要各家各户做饭要用的啊!有什么不行!”
那人急了,还想趁蒋小白说话的功夫给他一肘子,结果被伍炙因一脚踩着手掌,弯曲在地上。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我要报官!”
“官?”伍炙因笑意愈来愈浓烈,“咣”一声,垒在马车上的粗布袋子裂开,从里面哗哗的流出来白色的晶状物体。
“我就是官,谁冤枉你了,你直接告诉我便是。”
蒋小白上去拿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放在嘴巴李品尝,眉眼皱成一个没滚开的面团道:“好咸。你家盐是咸的啊!”
伍炙因慢慢地松开了脚,鞋尖还在地上抹了两下,非常有兴趣道:“怎么说,你要是盐商贩子,就告诉是为谁运的,东家是谁,传货单拿给我看。还有,你刚才说二皇子,”他把头压低,有些心不在焉道:“你确定要拿二皇子当挡箭牌吗?整个京城的盐运生意都是皇后娘娘在管制,不允许民间私下来商贩,除非是皇后手底下的人,看你这样,不像是啊?”
地上的人快要被他吓哭,峰回路转连忙改口重新编:“大爷,官差,我错了。我就是鬼迷了心窍,想做点捞钱的买卖而已!您千万别把我押入大牢啊!”
“盐你照样抬走,但是你东家那边的钱全部送到颐和钱庄老板那里,晚些时候我会派人去问。要是没有,你就去跟府里的县官解释吧。”
“小的不敢,小的全部照做,只不过……您看能不能三七分啊,我这从边远地方跑过来一次也不容易……”
伍炙因:“讨价还价?”
“不敢不敢,我这就去做…!”
地上的人一骨碌爬起来,身上被他们一人一脚踩得脏兮兮,边跑还边要去把他那马鞭拾回来,既滑稽又搞笑。
蒋小白看了眼那地上刚袋子破开还堆积起来的一些盐,居然已经有人在手捧着拿东西装起来了。
“落了灰,难以分开,你们怎么吃啊。”
可惜那群人并不听他的话,仍然是自顾自的在“抢盐。”
“白白,这京城中的盐油生意平民老百姓是不能做的,全部归于朝廷管理。而掌握盐油价钱的权利看似是粮官制定,但其实重权还是在皇后手里。”
蒋小白道:“盐很贵?这种每家每户,每天人都需要的东西,价钱能贵到哪里?”
“正是因为每家每户,所以也是每天都需要用,皇后才更有手段的要从这里面,百姓口袋里压榨油水。”
伍炙因把他从面前拉过来,蒋小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那块雪白的盐巴被自己踩的灰兮兮的。
即便是这样,那个妇人也还是搓拿的不亦乐乎。
“你刚才是故意给他圆谎吧,什么二皇子,我看他刚才说的不像是假的。”
伍炙因跟着他从一群人里面走出来:“这也是我最近在忙的事情了,他没撒谎,刚才说的也全部都是真的。李令在私底下偷做盐油生意。”
“不对啊,皇后是他亲娘,什么好的不是想着留给他,为什么还要偷做呢?盐油生意这么值钱…?”
“一家一户每天在这上面支出两文钱,不包括其他地方,光是京城里净税缴每天也是六佰万白银了。”
蒋小白虽然脑中还不能具体衡量出这个数字的具体价值,但这么乍听上去也是不少了。
他从十二月就开始做小商摊买卖,就这么生意还算是不错的情况下,到了节后也才贰贰佰两银子,实在不敢想这么些看似不起眼的油烟等会产生这么大的花销。
伍炙因接着道:“李令现在恐怕也是急了,迫不及待想要做上太子的位置。碍于皇后手中的权势,他当然知道所谓的皇上,他的父王也不过是一个任由皇后操控的吉娃娃。”
“朝中每天要处理的事物繁多,下面当然会有人趁机钻空子,从边地运来粗盐,以更低的价钱卖给百姓,要是说和朝堂向下售卖的有何不同,就是口感上的细微差别罢了。”
蒋小白:“他还按捺不住啊,那看来还这是应了那句话,往往跟你最是亲密的人,最后害你的才是最惨。”
“他这么着急,相当于已经在私下里有营当结兵,自立门户的打算。不过还是因为年纪太小,考虑事情只看到表面,找的人看起来是不太靠谱。”
蒋小白挠了挠头发,“没想打他倒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那看来我准备的这些还是太少了。”
“殿下不用着急。我刚才放他走也是故意想要传达给二皇子一个消息,等他发现这样的私事有被官家人发现后,自然会采取点措施。而我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启奏写折子。”
“何不观山看二虎斗?最有趣的是,小老虎还是大老虎亲自养出来的。肉只有一块,但谁都不会属于,因为局外人才会是最终的赢家。”
“呦。”
蒋小白看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诡异,势在必行,嬉笑道:“可你不是局外人,你是哪个放肉斗虎的人。”
“不怕两虎联合起来将你扑倒?”
伍炙因道:“不怕。”
“我从来都不是局外人,而是无法走出的局内人。所以最后的肉糜也不会属于我,而是属于殿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