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许湛却木着一张脸,恹恹地靠坐在迎枕上,半晌不曾言语。
苏婉宁透过掀起的车帘一角去瞧京城街道里热闹的景象,一时也顾不上许湛,只与月牙笑盈盈地说话。
临下车前,许湛才收拢起了面容里的不虞,沉着声与苏婉宁说:“一会儿花宴上你多留意些陆家的小姐,若是发现她有不得体的地方,立刻差了月牙来告诉我。”
男女不同席,许湛无法亲眼瞧见陆梦嫣的言行举止,便只能把此重担交付在苏婉宁身上。
苏婉宁则是一头雾水,近来她与许湛的关系和缓了不少,本以为许湛是收了心想要好好与她过日子,谁曾想他竟会对云英未嫁的世家贵女起了心思。
她刹那间屏息静气般地僵在了原地,方才脸上的欢欣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她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淋了个彻骨冰寒。
愣了半晌之后,苏婉宁才缓过了神来,只道:“爷为何要打听陆中丞家的小姐?”
许湛叹息着道:“慎之似是要与她定亲,可我曾听过好些关于陆小姐的风言风语,只怕她配不上慎之,所以不得不谨慎一些。”
这番话飘入苏婉宁的耳畔,让她高悬起了的心略略安定了一些。她瞥一眼神色真挚的许湛,暗暗想着自己的夫君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待好友热忱,堪称得上一个“义”字。
“妾身知晓夫君重情重义,徐世子能有夫君这样的密友,是他的福分。”苏婉宁笑着赞他,这话出自她的真心。她闺阁时也有两个手帕交,只是后来嫁去了洛阳和燕州,便再没有了联络,哪里会像许湛与徐怀安这般日日惦记着彼此?
苏婉宁丝毫不吝啬对许湛的称赞,而这些赞语对许湛而言极为陌生,令他短时间内局促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幸而月牙笑盈盈地插了句话:“爷与夫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夫人待我们这些丫鬟就如亲姐妹般好呢。”她瞧见了这几日许湛与苏婉宁相处时的和谐,便有意在许湛跟前说些苏婉宁的好话。
许湛敛起心里的尴尬,清咳了一声后点了点头,难得说了一句:“我总觉得陆家小姐配不上慎之。”
苏婉宁无意去追问许湛缘由,也不想去窥探旁人的隐秘,便只随意地问了一句:“那要何人才能配得上徐世子?玉华公主和朱薇县主吗?”
这两位金枝玉叶争抢徐家世子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湛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嗓音轻如鸿毛,出口的话语却令人瞠目结舌:“慎之该娶个像你一样的正妻才是。”
第13章出头
许湛这句话既唐突又荒诞不经,好在苏婉宁知晓他的秉性,便也没有把他的胡话当真,只是一笑而过:“爷太抬举我了,妾身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而已。”
月牙从怔惘里回过神后,便也学着苏婉宁淡泊的心绪,将许湛这番“耸人听闻”的话语当做笑话看待。
“前面拐角处就是安平王府了。”马夫一声笑语传入车厢之中,苏婉宁便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满心满眼地期盼着与父母亲人相见。
今日来安平王府赴宴的宾客络绎不绝,镇国公府、梁国公府位于席上,玉华公主和朱薇县主也赏脸赴宴,其余的世家大族们自然闻讯而来。
马车落地之后,苏婉宁便瞧见了红漆木大门笑着迎客的苏其正与宗氏,胞弟苏礼则着一身英挺的对襟长衫,言笑晏晏地立在苏父苏母身旁。
如此安宁又寻常的一幕,却让苏婉宁倏地红了眼眶。
许湛先下了马车,他不是个心思细致之人,自然不会留在原地静等着苏婉宁下马车。
几步之远的青石阶下,徐怀安正在与苏礼攀谈,许湛含着笑走到密友与小舅子身前,爽朗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慎之、阿礼。”
苏婉宁瞥一眼夫君和胞弟立着的地方,便往苏其正和宗氏所在的门廊处走去。
宗氏早早地便瞧见了镇国公府的车马,只可惜那车帘将里头的苏婉宁遮得严严实实,让她这颗思念女儿的心无法得到慰藉。
就在镇国公府的马车落定之后,梁国公夫人秦氏又带着府上的两个庶女来与宗氏问好,宗氏只能打起精神与贵妇小姐们交际。
“今日花宴叨扰了王妃,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很是顽皮,我正愁着不知该给她们许什么样的人家,王妃家花宴的请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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