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仍然看他的书,无视阿曼达的存在。或者他是装的,等着她先开口;也许他在用无声来表达对她的轻蔑。
他的沉默使阿曼达紧张不安,她的心狂跳不止。她想起另一个人,他此时大概也是静止不动的,不过那是因为一个更致命的原因。
她望了一眼另一个男人,惊奇地发现她认识这个人。是科兹姆先生,他曾把提升她的委任书交给她。
阿曼达的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尽管他首先要效忠扎·西拉克,但科兹姆肯定会同情她的请求,毕竟他与“升级”先生那么密切地共过事。
科兹姆先生显然有些紧张,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
“阁下,嗯……地质学家的女儿到了。”
阿曼达毫不怀疑扎比亚酋长知道她来了。他只是要让她感到不安,让她丧失勇气。她猜到了他的用意:他想用沉默折磨她,让她焦虑不安,最后忍不住爆发出来。那时他就利用这一点来对付她。
阿曼达决定抓住科兹姆这根稻草,尽力扭转局势。
“科兹姆先生,你明白事理,又有同情心,”她恳求他。他有没有那么好?她可不知道,不过恭维人总不会出什么大错。“我请求你代表在费萨酒店执行杰贝勒·哈费命令的那位先生;我请求你代表他作为他与扎·西拉克之间的调停人。”
科兹姆的脸唰地变白了,他的双手在桌子上不安地动来动去。他又咳了一声,“你不知道你在要求些什么。”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他帮不上忙,阿曼达明白了。她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免得让他看到自己绝望的眼神。
她不再出声了,决心在这场沉默的意志较量中战胜酋长。她本能地感到,如果卑躬屈膝,她就什么也得不到。她必须让他相信水晶洞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只有这样扎·西拉克才能听信她的话,救助那个背叛他的人。
阿曼达有种不妙的感觉,谁要是违背了扎·西拉克的意志,谁就不会有好下场。她必须尽快决定自己的行动计划。
任何失控的言行都会让他怀疑她的诚意和可信度。这种男人只崇拜实力。她必须显示她的力量。什么也吓不倒她。
她挺直了肩膀,比任何时候都直。她把脸正对着他,向前跨了一步以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停在了那里。除非他作出反应,否则她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
他手中的书慢慢合上了,被放回到身后的书架上。他要转身时,阿曼达觉得自己的心脏收缩成一团。她绝望地开始祈祷。
他的侧影进入了她的眼帘。她像挨了一记重锤,惊呆了。她的意志刹那间崩溃了。
“是你!”
她嘴里发出一声惊呼,里面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被压抑的紧张情绪和沮丧的感觉像雪崩一样突然爆发出来,混杂着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的痛苦和辛酸。
但那双闪着怒火的黑眼睛轻蔑地盯着她,“我曾经那么信任你……而你却背叛了我!”
他的谴责像鞭子一样抽进了她的灵魂。她的心一阵刺痛,然而震惊马上压过了痛楚。她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我以为你埋在水晶洞里了,”这件事一直不停地折磨着她。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从她嘴里吐出来。“你怎么出来的?你怎样逃脱的?你怎么到这儿的?”
“把我扔在洞中等死能带给你多少满足感?”
“为了救你我已尽了全力。”她激动地为自己辩解,由于意识到他如此误会自己而惊讶万分。
“你真聪明,阿曼达。”他讽刺道。“你在歪曲事实,你逃下山是为了向外界证实你父亲的发现。”
他的挑衅行为激怒了阿曼达,她指出了几个事实。“我们初次见面时你就有意欺骗我;这次你又骗我说没人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从未真正遇到过麻烦,对不对?”
他的沉默再次激怒了她,她接着说:“而我为了救你差点送了命,因为担忧你的生死而自寻烦恼,但是你始终……始终……”
她突然停下不说了。她明白过来,面前这个人就是扎·西拉克!水晶洞一定另有出口,他也有办法与手下取得联系。难怪直升机朝双子峰飞去……去接他!他舒舒服服地坐着飞机回家,说不定在路上还看见她策马狂奔的样子。
“你还认为我会被你的谎言所迷惑吗?”他问,“你知道我会制止你的行为,所以你为了水晶洞而牺牲我。”
阿曼达一心要驳斥他的恶毒攻击。他居然认为她是个卑鄙的背叛者。“不是这样的!千斤顶断了。我骑马下山是为了找人救你,而你却命令手下人别听我说的话!”她怒气冲冲地大声说。他指控她干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谋杀!这极大地伤害了她。他采取这种极端的和不公正的态度对待她,让她为莫须有的罪名而遭受痛苦。
“现在我不想听你说的话。”他傲慢无礼地说。
“检查一下千斤顶。”她用同样的语气向他挑战,以蔑视的目光瞪着他。
“我不屑去证实已然得到证实的事情。
“如果你不愿检查证据,那你又怎能自诩公正呢?”阿曼达反击说,她感到很伤心,因为他始终控制着局面,又不必冒什么风险,却一直在最大限度地考验她。
“很高兴我决定不这样做,”他冷酷地看着她,“我宁愿仁慈而不是公正。如果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背叛行为,那我就决不能饶恕你。”
阿曼达感到一阵恐惧。她抑制住这种恐惧,又向前走了一步。“你是否太傲慢了,不愿去正视事实?”她激动地说,“把我想象成最狠毒的女人,这难道就是你的意愿?我原以为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至于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