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心一横,小跑上去跟宋虞儿并排走。余光发现那双端在身前的手紧紧捏着,十分用力的模样。
“本宫允你和本宫并排走么?”宋虞儿突然停下,气愤地瞪着林然。
林然心下一沉,宋虞儿一不高兴就要自称本宫,是个难哄的主。
“虞儿,是我不好,以后我不强迫你了好么?”林然没法子了,不过今日也算是打听出来了一点东西。至于萧云湛,他便日后再想办法就是了。
“哼!要是再让本宫陪你做这等子屈尊降贵的事,那你可仔细着你的皮!”宋虞儿猛然转头,继续大踏步离开。林然忙道“遵命”又快步跟了上去。
这厢二人吵吵闹闹,那厢宋今纾已经回了寝殿,看着外面的飞雪,又想起那痛苦万分的记忆来。
其实她很少会想起往事,连梦里都十分罕见。因为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她去怀念追忆。母亲算是她心头上一辈子的疤,再也不能愈合。
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母亲,那天,一定比今日还冷吧。
“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让宋今纾转头,萧云湛站在光影里,肩上还有点点落雪。
“没什么。”宋今纾走向桌边坐下,给萧云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找我有事么?”
“是。今日景玉公主和林驸马来拜访,可有什么要事?”萧云湛打量着宋今纾的神色,心里琢磨着林然来的目的。
难不成知道自己最近在查林家,来探口风了不成?那林然会聪明如此?
“表面上是林驸马带着三姐姐要为那日宴会的不愉快解释一番。但是我总觉得有其他深意,后来林然又问我,是否见到了我出生那时闯入殿中的歹徒。”
“歹徒?”萧云湛敏锐地察觉到那伙人绝非等闲之辈,能混进皇宫,对刚出世的公主痛下杀手,想来背后之人不仅心狠手辣,甚至极有可能是皇宫中的人。
但是宋今纾母女又挡着了谁的路?还偏偏是在生产之日下手,倒也稀奇。
不过目前看来林然和林骠都没有察觉出什么,果然蠢笨如他们。以为林府凭借着镇国大将军的名号翻手为天覆手为雨能在建邺为非作歹,可他们不知道傲慢只会麻痹人的双目,让他们成也功名,败也功名。
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今纾简单给萧云湛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可惜这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那你的丫鬟们又是听谁说的?”
或许那伙人与自己记忆中的人是一伙人,只要有一点线索便可顺藤摸瓜。但他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谁,可是宋今纾这样一位母亲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公主,又有何理由对他们痛下杀手?难不成这后面还有更多的内情?
“她们也是听到市井流言才来与我说道,并查不出什么。”宋今纾摇了摇头,眼睛没有聚焦,看似在盯着萧云湛,可是目光却是分散向四方的。
“我帮你查。”萧云湛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宋今纾将眼睛聚焦在萧云湛身上,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本来线索就不多,加上时间跨度太长,很多人证物证怕是已经尽毁去了,萧云湛又怎么查得出来呢?
但她不想打击萧云湛。
“为何?你想要如何查?”
“我自有办法,说不定事成之后,升官加爵都是小事。”萧云湛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这让宋今纾怀疑萧云湛是不是有什么洁癖。
果真是俗人,宋今纾有些鄙夷地看着萧云湛。那不加掩饰的目光被萧云湛一眼看穿。
“玩笑话罢了。我真是那种追名逐利之辈?莫不是太小看我了。”萧云湛好笑地弯起唇角,眼睛直直地盯着宋今纾。
宋今纾被拆穿了心事,这样腹诽人家还被戳中,于是便显得十分心虚,颇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我并未如此想,咳……”
萧云湛又是一笑,没再多留,转身后很快消失在殿门拐角。
书房内间,萧云湛吩咐道:“解良,京郊那群歹徒,查查底细。若能捉个活口,更好。”
解良无不遵命,道了声“是”便快马加鞭完成任务去了。
这天后的第二日,整个建邺城都在对这件趣事津津乐道。
话说景玉公主从和宁公主的驸马府出来以后,看上去十分不悦。自己登上马车后把林驸马远远甩在身后,根本没有要带上他一起回府的意思。于是林驸马自己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到府,结果还被小厮关在府外,说景玉公主有令,不准驸马回府。
说书人每每讲到这里都会故意停顿,扫视一圈在场众人,故作深沉地继续讲。
可怜那林少将军!如此的风光霁月,英勇威武。建邺何人不赞!却偏偏被那景玉公主勾了魂,自己一个人站在公主府外面生生等了一夜。第二日午时才得了令,被丫鬟们带进府去,人都冻得不成样子了!
说书人讲完后,半是玩笑半是唏嘘地结尾。
众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件皇家趣闻便成了建邺百姓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刻人人口中那个“和姐姐不睦,与姐姐分道扬镳”的宋今纾正斜靠在贵妃榻上,烤着火炉闭目养神,颇为惬意。
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整个房间都是暖融融的。如若不去看外面那点点飘雪,还真会让人误以为现下是春天。
她听着钟灵和毓秀给自己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前几日宋虞儿和林然出府之后的事,以及外面对自己的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