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听着皇后的话,柳眉微微蹙起,钰容华这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倘若真的能生下来,不论是个皇子还是公主,她的地位……
晏识聿大步朝内殿中去,一旁的妃嫔脸上都几乎挂不住笑意了。
淑妃更是扯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帕子扯碎,那贱人当真是命好,皇上不过去了她宫中一回,她竟然就有了身孕!往后只怕是那贱人就要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阮筠路过淑妃身侧时,淑妃眸光清冷,说:“曾经的主子有了身孕,萦才人仿佛……不大开心?”
声音不大,却使得周围妃嫔都看过来。
阮筠面上带着浅笑,盈盈水眸中尽是柔和的道:“淑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只是在想,娘娘也圣宠不断,怎得还未有身孕,嫔妾是在替娘娘惋惜。”
淑妃姝丽脸庞先是一剎的不相信,随后走至阮筠跟前用手指着她道:“你敢咒骂本宫?”
谁知她跟前的阮筠瞬间换了一副神态,杏眸中很快就蓄满水珠,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般,朝后退让一步,说:“淑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嫔妾不过是想提醒娘娘莫要因与钰容华有孕的事不高兴,娘娘何出此言。”
淑妃抬手就要打下去,她今日非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知道,究竟何为尊!
然则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淑妃。”
淑妃吓得美眸失了神色,悻悻放下手,望向晏识聿时藏着无尽的苦楚,“皇上……”
晏识聿揉着眉心说:“若是无事,你们都回宫去。”
阮筠最先福身走得极快,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般的可怖。
晏识聿黑眸中那抹淡绯色散去,他似是无意识朝淑妃望去,这才甩袖进了内殿。
淑妃却因晏识聿那一眼,花容失色,涂着脂粉的小脸血色尽失,倚在流堇身上才不至于失态。
雪压满枝盖住满宫的红墙绿瓦,琉璃瓦上点着雪色晃眼耀目。
阮筠带着映凝朝瑞语阁走去,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步伐,“萦姐姐。”
温御女快步追上阮筠,美眸急切的看向阮筠道:“钰容华她……”
阮筠一看就知温御女在想些什么,但她只是轻声道:“钰容华有孕替皇上开枝散叶,理应高兴才是。”
“可是……”温御女在原处跺脚,咬紧牙关说:“钰容华曾经对姐姐做的事,姐姐都忘了不成?”
阮筠脸色凝重四处望着,倏然觉得眼前的温御女太陌生了,一入宫门不管是谁都会变,她能理解温御女被钰容华欺辱后总会有恨意,可如今还在宫道之上,温御女说出这样的话,倘若被有心人听见,谁会在意这话是谁说出,只会认定她与温御女有谋害龙裔之心。
见到阮筠沉下的脸色,温御女这才察觉出自个话语中的不妥,抿着唇瓣道:“我只是……”
只是太恨钰容华了。
她是家中独女,是父亲母亲都捧在掌心中的贵女,进宫后她本想与人为善,可没想到钰容华对她百般羞辱,仗着自己是含玉宫的主位,克扣她的份例,更是在言语上对她凌辱,她费了千辛万苦搬出含玉宫,可钰容华竟然有了身孕,让她如何能不恨。
阮筠叹口气说:“她怀的是龙嗣,若是她不再生事,何必要与她争个高低。”
温御女嗫动唇瓣道:“我明白了。”
阮筠见她仍旧心有不甘不再多劝,而后直接回了瑞语阁。
站在门口未动,阮筠朝后院看去,映凝与听絮很快就明白她要做什么,听絮撒开手,对着春庆道:“将他们都带至后院,若谁想要回去拿什么东西,直接押去慎刑司。”
春庆闷声一笑,“听絮姐姐愈发有气势了。”
听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先去到后院中。
阮筠正在看槐花树下被翻起的那个土坑,埋得并不深,就像是刻意引着人发现一般。
“魏公公带人来搜查时,你可在?”
映凝立刻说:“奴婢当时就在场,那包裹埋得极浅,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那处有东西。”
冬日本就不爱出门,连后院也来的极少,槐花树下是怎样一种情形,只怕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怕是有人就吃准这一点,才会放在此处。
阮筠手中扯着帕子,当真是混账极了!
“后院是谁在做洒扫?”
映凝脸上露出难色,说:“后院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奴婢便让他们每日换人当值,这些时日……月雪、芸悠、含桃都有做过洒扫。”
阮筠静静站在槐花树下,身后春庆已经将人尽数带来,同阮筠道:“小主,人都已经到了。”
裹紧身上的大氅,阮筠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道:“跟了本主这般久的日子,本主都还没好好赏过你们。”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睛中是藏不住的笑意,比起在宫中其他主子处当差,在萦才人这处显然要好的多。
映凝接着道:“今日事发突然,小主看到这槐花树下被人翻成才知你们做洒扫用心,不知近来都有谁?”
那时魏茂元前来搜查,这些宫女都被勒令在耳房中不允许出来,所以并不知魏茂元究竟从瑞语阁带走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还有些不敢确定主子是什么意思。
但月雪与含桃站出来道:“是奴婢们。”
阮筠略显惊讶,“怎么只有你们二人,岂不是太过劳累?”
月雪犹豫着看向芸悠,跪下道:“回小主的话,后院还有芸悠一直在和我们做洒扫。”
听絮倏然“扑哧”一笑,走过去将芸悠给扶起,亲自拍落她身上的雪,“那怎么不说,可是欢喜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