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娇人,不知日日哪来那么多的泪珠,偏生哭的狠了又要饮茶。
魏茂元收到晏识聿的目光,又看看萦才人,扶住自个的巧士冠就去找人,不敢有半刻耽误。
刘太医赶至宫中已经快要接近元日,扶住头上的帽子冷汗涔涔的给皇上请安。
皇后问道:“原先都是刘太医一直负责纪选侍的脉案,当真没发现过任何的不对?”
刘太医额头上瞬间布满细碎的汗珠,说:“女子有孕初期脉象本就浅,加之纪小主一向体虚,脉象就更为薄弱,微臣一时未能诊出喜脉,还请皇上恕罪。”
皇后仔细回想下照顾刘太医还照顾哪些妃嫔的脉象,眼中有一瞬的迟钝,很快就被她给压下来,说:“那可有人向你询问过纪选侍的脉案?”
这话一出,刘太医有些迟钝,“这……”
晏识聿淡然抬手,茶盏倏然被扫落在地,碎片裂开落在刘太医的跟前,道:“如实说。”
刘太医磕头,不敢抬眼话语说的很快道:“只有德妃娘娘与萦才人问过微臣纪选侍的脉象,旁的再也没有。”
周选侍放下悬着的心,哭诉道:“萦才人自个问了,莫不成还要将此事赖在别人的头上吗?”
温御女眸中狠厉地看向周选侍道:“周选侍如此急着撇清干系,不像是与此事无关,倒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德妃不卑不亢的回话道:“臣妾帮皇后娘娘协理六宫事,纪选侍偶有几次身子不适绿头牌便撤了下来,臣妾这才让刘太医来回话,以免耽误了纪选侍的病。”
这事又全都落在阮筠的身上,阮筠抽着气说:“日日都冤在嫔妾头上,嫔妾不活了的。”
晏识聿眉心直跳,脸色更是铁青,“胡言乱语!”
阮筠别开小脸,杏眸又是毫无征兆的直接流下眼泪,“嫔妾与纪选侍交好,那日去纪选侍的宫中正巧碰见刘太医诊脉,因得顾念纪选侍的身子又怕刘太医不便在纪选侍面前说,这才在走出殿外后,将刘太医叫住问他纪选侍怎样。”
李才人不免小声道:“如此说来,今日之事全然都是意外了。”
皇后也为难得紧,谁人都有各自的说辞,听起来都颇为有理。
“那时你可看清楚,究竟是谁推了你,又或是谁在你的近侧?”
阮筠听着皇后的话,那会混乱,可按照原先站的位置而言,她的身边除了周选侍,便只有……
温御女。
【】
阮筠杏眸中暗沉下来,偏生就如此巧合吗?
温御女在此时扶住阮筠道:“萦姐姐可是想起什么了?”
阮筠偏过头看向温御女,有些迟钝的摇头,到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就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皇后为难的紧,这事并不算小,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宗亲王公大臣在,倘若今日萦才人不能想起究竟是谁,萦才人只怕免不了要受罚。
“皇上、皇后娘娘。”
纪选侍面容苍白,身形单薄摇摇欲坠,大氅将她的整个身子都裹在里面,发髻也微微有些松散。
晏识聿拧眉大步过去,握住纪选侍的肩头道:“怎得出来了?”
看向倚翠时,只一眼就让倚翠身上冒着冷汗,身子一矮就跪在晏识聿面前。
纪选侍唇角努力勾出一个笑意,用手按在晏识聿手背之上,轻声道:“皇上莫要怪罪她们,是嫔妾自个想要出来的。”
魏茂元派人放了杌凳与炭盆在纪选侍的身边,不由得感叹,现如今宫中钰容华与纪选侍都有了身孕,可两人这模样倒是大不相同,若今日事情出在钰容华身上,只怕会闹得谁都不安生,纪选侍是个聪明人。
纪选侍焦急的看向阮筠,而后本想要跪下,晏识聿沉声说:“你身子不好,这些礼就免了。”
微愣在原处,纪选侍终还是没有跪下,由倚翠搀扶坐在杌凳上。
“方才的事,不是萦才人做的。”
阮筠眸前氤氲一片盖住眼底本来的情绪,眼睫微末有些颤抖,她柔弱之姿落在众人眼中。
纪选侍掩唇道:“萦才人那日问刘太医嫔妾的脉案时,嫔妾也听到了,今日嫔妾站在萦才人的身后,虽未曾看清当时发生的事情,可却相信,萦才人不会害嫔妾。”
皇后声音软和一些,“你这话,说的可都是真的?”
纪选侍点头,眼中有着笃定,苦涩一笑摸上小腹道:“是嫔妾自个不小心差点留不住龙胎,虽说是遭人陷害,但却不想将这事怪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所以嫔妾……”
深吸一口气,纪选侍依旧选择跪下道:“嫔妾护佑龙裔不利愿受一切责罚,但萦才人确实是无辜的。”
晏识聿凝眉看向纪选侍,指骨微曲才靠近桌案时,就起身直接将纪选侍扶起,“你做的很好。”
这话有两层的意思,在场众人大多都能听的出来。
纪选侍望向阮筠也扯出一个笑意,阮筠用帕子将眼角的泪珠擦拭干净,不管如何,今日她都欠了纪选侍一个人情。
魏茂元倏然带了一人进来,将承托上的东西放在帝后跟前,声音压得极低道:“奴才方才去正殿石阶处,看到有几块砖石上被人抹了蜜蜡,正巧就在萦才人所站的位置上。”
晏识聿睨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清宣宫洒扫的宫人在何处?”
魏茂元直接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去的时候,那宫女……已经自尽了。”
晏识聿盖住眼眸中的厌恶,薄唇来回碾转这两字:
“倒真是巧了。”
阮筠低垂着头,当真是好手段,想要这处地方要了她的命不说,还想借她之手将纪选侍撞至石阶之上,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