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是雄保会的信息素催化计划中的一环,投放信息素催化剂,并让雄虫进入成熟期,并送对繁殖极度渴望且嗅觉灵敏的蛛形虫进入学校。
这可不是曼努埃尔谋划的——把雌虫当狗用,只有雄保会才能做出来。并且,绕过校长把蛛形虫送入校园,也只有雄保会能做到。
而曼努埃尔,只是那个顺水推舟摘桃子的虫。
他拾起那枚无精卵,抽回自己的刀。断绝了蛛形虫发声的可能,又捡走了可能引起怀疑的卵。曼努埃尔去而复返的目的已经达到。
雄保会目前一无所知,还无头苍蝇一样在艺术系乱转。
他无视身后迅速上升的玻璃墙,也无视委顿在地的蛛形虫六只眼里正大滴大滴地涌出眼泪。
他举起那枚卵,对光下能透过薄膜看见流动的粘稠液体。虫卵会在离开母体的3-4天内成壳,在脱离卵巢之前还需要母体用2-3月的时间去供给营养,提供成膜的温床。
但这枚卵,或许是这只蛛形虫这辈子唯一有可能诞下的卵。它给予了卵十分丰厚的营养,希望可以引来雄虫的侧目。竟催着卵迅速成型,离开了卵巢。
乳白色的卵外只有一层薄薄的膜,从母体泄殖腔沾上的粘稠液体,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
曼努埃尔对光端详片刻。
情不自禁地感叹,真是一枚很有营养的卵。
……也是一份难得的补品。
他舔舔尖牙。
*
从解剖课离开之后,燕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他以为自己会对蛛形虫的记忆尤深,但实际上,他的脑海里一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一双眼睛。
尤其是头顶日光强烈得让人眩晕的时候,他便会想起曼努埃尔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发生了一场全日食。
仿佛古老的蒙昧时期,人类被土地捆绑着,抬头第一次仰望日食,在白茫茫的日照下,一张张模糊的脸仰头凝望被黑色吞噬的太阳。
比起惊恐,第一时间支配他们的,恐怕是超出大脑想象能力的茫然。
——曼努埃尔,那次对视。
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看向自己?
……他是不是发现了?
燕屿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又开始在心底模拟自己的逃跑路线。
突然,他的叉子顿住了。
——餐盘里第二次莫名其妙出现了高红菌。
他环目四顾,其他人的菜都是正常的,没有多出来的红色菌类。
燕屿心跳如鼓,某种不祥的预感击中了他。那双眼睛又浮现在他眼前,这次他似乎在笑。
他好像瞬间从人声鼎沸的食堂抽离了,独自一人站在涌动的河流中,举目四望尽是白茫茫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