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词总结一句“大难临头各奔东西。”
窗外的风卷着热朝一阵一阵的往屋里吹,肖玉词正埋头坐在书桌上写着教案,净白的纸张上只写了开头“教案”两字,挠头抓耳,迟迟未动笔继续写下一段。
空气滚热,肖玉词伸手将电风扇开到最大,任凭风吹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闭着双眼往身后的靠椅上一靠,凉风,阳光,都往他身上撒,窗外吱吱的蝉鸣,风吹树影沙沙作响,像是交响的夏季音乐会,入耳定神,沉沉睡去。
眯了一会,肖玉词听见梦里有砰砰的敲门声,像是真实又像是做梦,一直持续不断,吵闹的声音令人脑袋瓜一沉,眼皮也支不开,敲门声依旧,不知是第几下了,肖玉词才慢慢清醒,确定是有人在院外的门,立刻起身坐起,朝门外走去。
门口站着一小孩,不足肖玉词腰杆高,约莫五六岁,穿着蓝色褂子,剪了个锅盖头,齐刷刷绕头一圈,像是顶着碗剪出来的,不难看,甚至有点可爱。
小男孩脸圆眼睛大,直直盯着肖玉词上下左右看了一眼“你是谁?我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在雁禾哥哥家里?”
小孩的眼神最为纯朴,眼睛里面透着光亮,是与社会洗涤的不同的,加上婴儿肥还未退去,配上一副大眼睛,可真把肖玉词迷得五迷三道的,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小脸“小朋友,雁禾哥哥不在家,你找他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在雁禾哥哥家里?”他又问。
肖玉词摸了摸下巴,沉思一会“因为哥哥没地方去了,只能住在雁禾哥哥家。”
“啊?那哥哥的爸爸妈妈呢?小虎的爸爸妈妈就和小虎住在一起。”
肖玉词笑了笑“我的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伸手摸了摸他细碎柔软的头发。“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呢?小孩。”
“哦对!”他提着棕色编织篮,底下垫了白色的布,上面也铺了布,盖得严严实实,递到肖玉词眼前“这是阿嫲从姥姥家带来的酥饼,让我给雁禾哥哥送一点过来。”
肖玉词怕他重,伸手接过篮子,还真挺沉!
“好的,我会替你转交给你的雁禾哥哥的。”
肖玉词以为东西送到了这小孩就会走,等了半响依旧没有要走的打算,眨着大眼直直盯着他,肖玉词又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没敢用多大力,指肉贴着皮肤,又软又弹,带上一层太阳晒晕的潮红。
“怎么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呵呵一笑,晕得脸更红“哥哥,你可真好看!”
“你小嘴可真甜。”肖玉词乐呵呵,发自真心觉得开心。
小孩对于好看是很表面的,他既看不懂人心也不懂险恶,在他们的世界里好看就说好看,不藏于泞泥之下,就是明晃晃的夸赞。
肖玉词喜欢这种露骨的情绪表达,不用费尽心思去猜,如今的人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所行所言皆是虚伪,看不清他们心中所想的,倒还不如孩童将心思一股脑全写脑门上。
所想简单,实操却难,人不就是把情绪藏于浓雾之下,才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嘛?
小虎在裤兜里抓出一把糖果,小手还不及三四颗奶糖大,被塞得鼓鼓囊囊,指缝间露出糖果纸,红色的旺旺奶糖。
“哥哥,吃糖吗?这是阿嫲今天去城里给小虎买的,可甜了。”
肖玉词捧住他手里的糖“谢谢小虎,”
“不客气。”
常萍开着车窗,外面的风呼呼朝里灌,灌得凶狠了,将头上的碎发吹得四处飘零,她心思不在风里,便随他呜呜的乱吹,任凭风吹得烦了,咔哒一声将车窗关上。
“昨儿个吃饭的时候?伍清那丫头悄摸着套我话,跟我打听肖老师哩。”
“打听肖老师做啥?”曹雁禾手码着方向盘,没有转头看常萍一眼,语气淡淡的。
“她呀!看上肖老师了。”常萍侧头看他一眼“昨天她在楼上看见你和肖老师了,饭桌上就跟我套话呢,我就说这丫头平时也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敢情是向我献殷勤来了。”
曹雁禾不坑声也没说话,继续开着车,等着常萍下一句话。
“不过我觉得肖老师应该是看不上她那样的?”
不是说门当户对的原因,抛开这个不说,伍清这人不适合肖玉词,她是常玉最小的女儿,在家备受宠爱,前头有哥哥姐姐,家里处处事情没让她操心过半分,正因如此,伍清便养成了聒噪的性子,酒吧,ktv常年混迹其中,男朋友换了几个,就是没见着确定下来的。
“肖老师家世好,性格好,还是个老师,一看就得找个温柔贤惠的女生嫁他,两人日子才过得好。伍清漂亮是漂亮,就是不适合他。”
路过分叉路口,曹雁禾减慢了速度,让旁边的车子先过。
他听着常萍的话,转念又一想,肖玉词性子淡,要是再找一个沉闷的,两个人都不爱主动,就这样干坐上一天,还有什么感情可培养的?
“人家小年轻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常萍撇了撇嘴,讪讪说道“我不操心人家,我操心你,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六七了吧?还不带个女朋友回家给我看看?”
曹雁禾打着方向盘,瞧了她一眼又看向前面。
“得,赶明儿遇见合适的我就带回家给你看。”
常萍瞪他一眼“这话我耳朵茧都听出来了,回回都是这句,人没见着实的,全是空落落的话。”
“总共就没说过几次,到你嘴里咋就变成了千百十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