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贴在青璃的耳边小声道:“主子,站在湖边的是赫舍里宝琪。”
青璃跟着墨竹的视线透过窗柩看向湖边,是一个穿着草绿色旗服的陌生女子,身姿窈窕,看不清面容。
墨竹补充着信息:“她就是赫舍里法保的女儿,想嫁给咱们家三爷的那个。三爷刚刚从湖边经过。”——三爷指的自然就是法喀了。
青璃这才发现这女子站在靠近宫道的一侧,法喀想必是通过这条宫道离开更衣去了。她现在堵在这里莫非是想勾起法喀年少慕艾的心思?
青璃赞赏地点点头,为墨竹的细心:“你下去看着她,不许她跟法喀单独见面。”
墨竹领命离去,青璃一边陪两宫太后看击鼓传花,一边余光观察着
赫舍里宝琪。
墨竹还没出咸若馆呢,法喀的身影便出现在宫道上,逐渐接近湖边。
不过青璃也没有过度紧张,毕竟在青璃看来一时半会儿这女子没这么大魅力让法喀不可救药地爱上。
结果没想到青璃完全想岔了,赫舍里宝琪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情爱,她够狠也够果决!
法喀刚到湖边,就突然冲出个小太监,把法喀撞到湖里。
法喀是个旱鸭子,一个劲儿地在湖里扑腾却越陷越深,赫舍里宝琪抢在所有宫人前面,毫不犹豫、二话不说跳进湖里向法喀游过去——这是想来一场美救英雄啊!
夏衫轻薄,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抱成一团,赫舍里宝琪还是为救法喀才失了清名,这下子钮祜禄家是非娶不可了!
青璃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亏,恨得牙痒痒。
两宫太后也被这一出惊到,皇太后看着青璃不太好看的脸色,还以为她是因为夏日宴被捣乱而不快,急忙安慰:“青璃不着急,咱们的活动还是很成功的,这点意外算不上什么。”
太皇太后却意识到什么:“可是落水的二人中有钮祜禄家的孩子?”
青璃捏紧帕子点了点头:“回皇玛嬷,被小太监扑到湖里的是臣妾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法喀,后面主动跳进去的是赫舍里家的姑娘、索额图的侄女——赫舍里宝琪。”
皇太后自然清楚两家的不对付,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
青璃看着太皇太
后蹙起的眉头却没想过为赫舍里家遮掩,冷哼一声:“去年除夕臣妾的娘家人进宫,就告诉臣妾赫舍里家看上法喀,想结亲,人选就是这个姑娘。”
“臣妾当时就让她们严词拒绝,没想到正常的途径走不通,赫舍里家旁门左道的花样倒是多!”
皇太后砸吧下嘴:“这个小太监出来的恰到好处呢!”
太皇太后自然听出佛拉娜的意有所指,叹了口气:“赫舍里家是越发不像话了,皇上前不久才敲打过他们呢!”
太皇太后拉着青璃的手安抚道:“好孩子,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哀家是站在你这边的。”
太皇太后涓涓教诲:“但是孩子,你要明白,人生在世谁都逃不过‘妥协’二字。”
“你当然可以避而不谈此事,甚至直接赐死赫舍里宝琪或者让她青灯古佛一辈子,你是皇后,你有这个权利。”
“不过,你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百姓愚昧,不知内情,他们只会说皇后母家嚣张拨扈,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
“若是赫舍里宝琪此时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干脆豁出命去自尽身亡,那这盆
泼天污水就扎扎实实地印在你钮祜禄家的百年门楣上,再也洗不清了。”
青璃看着太皇太后眼角的皱纹,还有她殷切的目光,轻轻“嗯”一声。
青璃知道太皇太后是为了自己好,她在用她的人生智慧,不辞辛苦地教导着自己。
她害怕自己被一路以来
的顺风顺水蒙住双眼,一时激愤之下,做出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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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宴还算成功地完成,除了落湖这个“意外”,入宫一遭的年轻男女们都尽兴而归,叽叽喳喳地跟没能参加的兄弟姐妹炫耀着自己的见闻。
提到法喀和宝琪之事,也一笔带过,毕竟宫里尚未定论,摸不透皇后娘娘打算的众人不敢轻易下结论。
得知青璃期盼已久、费尽心思的“相亲宴”出了意外,康熙帝命梁九功带上还未批完的折子,匆匆赶回了坤宁宫。
青璃也才送完两宫太后从咸若馆回来呢,看着行色匆匆的康熙帝倒也不意外,淡淡地瞥了梁九功手中抱着的折子。
“皇上先去小书房批折子吧,我换身衣裳就去找你。”
青璃撂下这句话就撩起珍珠帘子进了内间,徒留康熙帝跟梁九功面面相觑。
康熙帝忐忑不已,阿璃好像不太开心,跟朕说话也态度冰冷,她不会因为赫舍里家干的蠢事迁怒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