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的眼泪落下来。
封灼灼想起在梁宸去世前一天,他跟她说起自己的身世。封灼灼为了安慰他,感叹自己的妈妈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但是没有遇见对的人,爸爸倒是遇到真爱了,可惜真爱不是她妈。大人们把婚姻搞得污七八糟,然后一走了之,只把烂摊子丢给屁都不懂的孩子去收拾。梁宸当时只是沉默地点头。
封灼灼万般后悔,她当时怎么那么迟钝,没有意识到梁宸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
如果他们还有余生,也许他们原本有可能成为好朋友。也许梁宸会感受到人世间还有一点温暖,这样也就不至于毫不留恋地自杀了。
梁宸这些年来抱着一颗滚烫的心,鲜红可爱,蹦蹦跳跳想要去爱他要爱的人。结果,妈妈是一个无底黑洞,索净了他身上所有的热量,爸爸是一片凉薄的荒原,终于发现有个哥哥,他试探着去接近,小心翼翼,发现哥哥太好了,这么好,他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人会疼爱他,因此他更舍不得把哥哥搅入泥沼,宁愿远离他。梁宸的那颗心只想找到一双手,能接住这些爱就好。但是他没有遇到。后来那颗心就在狂风呼啸的荒野里被猛兽撕碎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想一次又一次重新拼凑起来,缝缝补补的,只要看到一个人,他就努力跑到人家面前,说:“我有一颗心,我想爱你,你要不要?”人家笑嘻嘻地说,哎呀当然要啊,你真好。他信以为真了。然后人家把这颗心腌了吃,炸着吃,切碎蘸着芥末辣椒吃,然后说,呸,什么东西。那颗心终于被一次又一次蹂躏至死,成了灰色的冰凉的碎片,再也拼不起来了。
风灼灼和李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前一后,默默流着泪,悔恨交加。
梁宸那颗滚烫的心,扑通扑通,又红又烫,是我没有接住,没有抱紧他。
66何青女士
李珩事业走上正轨,递到他手上的剧本纷至沓来,找他单人的商务邀约越来越多,金璐忙不过来,打算给他招聘一个经纪人,专门负责带他。
李珩的意思是宁愿用身边熟悉信任的人,把封灼灼提上来。
金璐并不认为封灼灼能力可以胜任,但她不想过于强势地与李珩起争执,因此退了一步,“我先看看人选。现在你这边工作量大,的确需要增加人手。”
李珩找封灼灼协商,问她职业规划。封灼灼答不出来。
自从上次从梁宸父母家离开,封灼灼情绪一直很低落,工作也时常恍惚。李珩也难过愤怒,但是也许他早就对索静的为人不抱期待,从理性角度分析她对梁宸的态度,几天以后也就接受了现实。
封灼灼社畜做久了,以为自己感性、情绪化的一面已经被自己斩断根须,然而梁宸终归不是别人,她心中最温暖最柔软的那一块在得知真相之后一直隐隐作痛,日夜哀鸣。
封灼灼工作状态不好,李珩暗暗留心,时不时找机会跟她聊几句,看她对职业规划似乎茫然,又问她人生梦想。
封灼灼这么多年来只有买房子这一个人生梦想,但现在手头的钱付个首付都不够,买房太遥远,租的房子住着也很合意,别的梦想更没有了。
李珩也不着急要答案,就是找个话题,让她不要总是沉浸在梁宸自杀的悲伤里。
“灼灼,你现在有空吗?程圆圆突然要辞职,给我发了个辞职信,人就不见了,电话还关机。你跟她一向关系亲近,帮我问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给我来这一出!”金璐给封灼灼打来电话,语速很快,“还有,暂时不要告诉花荣,我怕他炸锅。”
封灼灼一愣,赶紧给程圆圆发了微信信息,程圆圆倒是很快回复她了,却只有几个字:我有事先回家一段时间,放心。
这怎么能放心呢?
没过几分钟,花荣跑到封灼灼工位,开口就问:“程圆圆去哪里了?在你家吗?还是……离开北京了?”
也不用瞒着了,花荣已经炸锅了。
花荣脖子上有星星点点的红痕,封灼灼这种没啥经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那是吻痕。
武从云都没眼看,扔了条丝巾给他,“从哪里过来的?这满身痕迹你想干吗?就不怕狗仔拍到吗?您快遮一遮吧!”
花荣顾不上这些,双眼盯着封灼灼,非要问到程圆圆的消息。
封灼灼不知前因后果,只能回答不知道。花荣见问不出来答案,转身就走。
第二天晚上,花荣与程圆圆的绯闻爆出惊天实锤。
昨天花荣连夜开车数小时到青岛约见程圆圆,却又在当地酒吧喝得烂醉。从来不可一世的花荣酒后吐真言,说自己单亲家庭,配不上程圆圆。刚好当时酒吧有人在开直播,花荣不小心入境,这个瓜直接保熟爆炸了。
金璐又开始头疼了。五色少年团究竟是哪里的风水出了问题,成团至今每次只要这个团队有爆红的苗头,就会出幺蛾子,把那火苗生生掐断。
金璐在办公室怒火冲天要起诉程圆圆,但很快公司来了两位律师,自称代表程圆圆女士来处理她离职以及其他相应事宜。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程圆圆来稀音只是留学中的一个间隔年,她来体验生活,开阔眼界,也积累人脉,如今一年过去,学校开学在即,她要重回学校读完硕士学位,然后回家继承家业。
她的真实身份是青岛一家老牌服装制造厂的小公主,企业规模与市值大约是稀音几十倍吧。
金璐又不着急起诉了。她跟程圆圆谈起生意,计划让五色少年团代言程圆圆家的国风系列品牌男装,“双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