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花灯节,算是一年里头女儿家最为肆意的日子。
只有在这一天里,可以正大光明谈及男女之情,爹娘长辈不但不会阻挠,还会亲自做了七情丝用针串在儿女的荷包上。
若在这夜遇到钟情之人,便将七情丝别在那人的身上。
以此求天公垂怜,能牵起这红线。
这也是白一方不耐烦这日的缘由,每年他身上都被戳了一大堆针。他都不知道那些小姑娘是怎么丢过来的,是以早早约了好友要去风月场所听曲儿去。
慕容卿自然也是做了七情丝的,这会儿正在马车里头扭扭捏捏不想拿出来。
“我不耐烦看她的,反正她年年都那样儿。”尤诺摆摆手就要去抢杜若的七情丝。
宋令仪疑惑:“阿若你往年都不做的,怎的今年做了?”
杜若内敛,有些羞怯:“阿爹阿娘已是准备替我相看人家了。”
“这般早吗?那定亲了还能像以前一样出来玩吗?”尤诺最在意的就是一个玩字。
杜若也很老实:“我不晓得。”
慕容卿接话:“阿若要嫁人,肯定也是嫁与上京的人,既在一处,她又当了少奶奶,指不定是更自在些也说不准。”
宋令仪笑道:“到时候有婆母要侍奉,和做姑娘哪里能比。”
慕容卿是从小被人宠惯了,不懂这里头的艰辛,她摇了摇杜若的胳膊:“阿若你不如当我嫂子如何?我娘亲肯定不用你侍奉。”
这话一出,杜若先是羞红了脸,尤诺在旁边调侃,宋令仪则不接话了。
之于宋令仪来说,她觉得慕容卿可能会盼着杜若当她嫂子,也可能盼着尤诺当她嫂子,唯独她是没可能。
家世摆在这里,便是如慕容卿天真,也不会想及她。
结果慕容卿又说:“我大哥性子不好惹,总得配个温柔的性子,咱们几人里头就数阿若和阿令最和顺,你俩要是谁能当我嫂子就好了。”
尤诺啐她:“别到时候被你大哥欺负死了,谁能管得了他。”
慕容卿摇摇头:“夫妻之间又不是当官儿,还非得谁管了谁,心里有对方,左么都是自觉。”
这话一出,剩下三个都笑她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谈话间已是到了河畔处,马车停好之后,四个小姑娘陆续下了来。好在来得算早,还没到人挤人的程度。
护卫在前头开道,慕容卿在一旁已经听不进好友在说什么了,只环顾四周,看看陆郴到了没。
从小开始,每年花灯节陆郴都会先来了,跟捉迷藏一样,总要让慕容卿去找。她倒也不负期盼,几乎年年都能找到。
只唯独十岁那年,因着先帝先后去世,慕容卿无精打采,是陆郴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类似这种细节有许多,是以尽管有许多人说陆郴心里并不欢喜她的话,慕容卿还是相信自己的感受。
她觉得,郴哥哥只是不擅表达了欢喜而已。毕竟娘亲爹爹都早逝,陆爷爷又那般古板,结果在郴哥哥十岁的时候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