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心绪低迷,闻言也觉着是个好法子,最起码她去了杜若家沈止该是不会再入梦了。也不用去烦扰她二姐,白双双最近待嫁,可越发不知忙了什么起来,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功课。
想及此,慕容卿点了点头。
杜家离白府有段距离,在上京城最西边的梨花巷子深处。因着杜家早年分了家,杜大学士也清廉,是以整个杜府要比白家小了一半都不止。
杜若的花溪苑就更是逼仄,只有主屋书房净室,院子内一片干干净净,只种了一颗梧桐在里头。
梧桐树上被杜若挂了不少木牌,牌子上都是她的闲情雅作。
慕容卿之前来过两次,因着小就没来住过,眼下这到处书香气息的小院子,倒是给她定了心神。她在梧桐树下去摸那木牌,没想到还是个空的木牌,喜鹊见状笑着找了笔墨递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知写些什么,加之文采着实一般,便只题书“皆安”二字。
夜已擦黑,灯笼的光也太昏黄,照不去树下人脸上的阴影。
杜若笑她:“原无忧无虑的人儿,怎如今瞧这背影还有些落寞意味了呢?”
“算不上落寞呢。”慕容卿扯了个难看的笑。
等功课都完,又在杜若指教下将告罪书写完,慕容卿捏了捏发酸的手腕:“也不知夫子看了我这封告罪书能不能消消气。”
“放心吧,总会的。”
洗漱后两人躺到了床上,杜若将屋子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才问了慕容卿:“好了,你现在总好说说你碰上了什么心神不宁了吧?”
其实对着杜若,慕容卿没什么说不出口,只在提到梦中那亲密之事,她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才能将事儿说了清楚。
她斥责自己跟猪油蒙了心一般。
“阿若,我不想当个卑鄙小人,也不想在阿令哥哥走了以后,想明白和郴哥哥没了将来以后,就去拿了沈少卿作筏子。”
杜若听完,心中既有讶异,也有惊奇。讶异在于慕容卿竟然真就能在想清楚之后能不去再为陆郴犯傻;惊奇在她与沈止之间这玄妙到底是为何?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推手,强硬的就要将这两人绑到一处。
而慕容卿对自己的指责,却让杜若叹了口气,她忍不住道:“卿卿,你是个普通的人,而不是圣人,无需为了高尚就折磨自己让自己迷惘至此。”
“其实你与陆郴非亲非故,若不是当年白家建府,只有陆家旁边那处空宅可用,你与陆郴就是毫无瓜葛。且你二人这些年的事儿虽则总闹得沸沸扬扬,但还没定亲呢。他并非你的良配,沈少卿这个时候冒出来,是有些趁人之危,可在所求面前,人人都在为自己着想,你也无需例外。”
杜若朝着慕容卿眨眨眼:“总之只是在梦里放肆了一回,一个梦,你当着是真就是真,当着不是,那就不是。你自个儿才是最最重要的,你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你都该安抚了自己,那都是寻常罢了。”
“可女子贞洁”
说到此杜若倒不知晓怎么言说了,她书香门第出身,对贞洁最为看重。说是梦里一个亲吻罢了,可真要论,也是于名节有碍了。
慕容卿摇摇她:“你说是不是?”
“不若你答应了沈少卿的求娶?”
“哎呀!阿若!我的意思是我又和郴哥哥亲过一回,又和沈少卿亲了!”
杜若:“那这二人,陆郴你不要了,你总得为另一个负责吧?”
两个半大不大的丫头说这事儿也说不明白,仍旧青涩不知,便当着亲了嘴儿就已经是天大的事儿。
杜若临了道:“先别想了,后日不是休沐嘛,咱们三去万佛寺拜一拜。因无上珠丢了,一直云游的了无方丈也回来了,你身上那玄妙,说不定方丈还能帮你看看。”
慕容卿觉着杜若说得有理,是以到了五月十九这日,三个小姑娘早早碰到了一起去往万佛寺。
万佛寺位于京郊之地,占地千倾,若无马车马匹等代行之物,一天之内是没办法打了来回的。
尤诺去看慕容卿,此刻才问她:“沈少卿想来骑术了得才能在一夜之内将你送回,我就问你,佛塔顶处那风光可好?”
“自是好的,且谁能想到前脚上去,后脚无上珠就没了。那么高的地界儿,寻常人真的上得去吗?”
“能人异士良多,谁晓得呢。”尤诺双手撑着脑袋,“以往无上珠挂在佛塔上头,我都没在意过,没想到是那么个宝贝,真想摸一摸啊。”
杜若用了团扇轻轻扇着:“我觉着啊,那无上珠说不定只是个普通的夜明珠罢了。名号响,也只是对佛寺有些象征罢了,去偷无上珠的人,说不定就和阿诺你一样,好奇而已。”
“谁会这么闲?顶着那么打个罪名,就为了满足下好奇?”
杜若不置可否。
三人又聊了最近沸沸扬扬的断头案,闲话间不多时就已经到了佛寺门口。
千层石阶,从下往上望去,颇有无穷无尽之感。巨大的佛身金像矗立在石阶之上,也无方殿遮盖,于烈日蓝天之下却更露慈悲之态。
单论此景,是看千万次仍不觉腻的。
慕容卿心内虔诚,有心求佛解惑,夏日炎热连伞也不撑,一阶一阶朝上走着。尤诺平时咋呼,可真到拼毅力的时候,就差慕容卿良多。
不过一炷香时候,她就已经将尤诺与杜若远远甩下。喜鹊体力比慕容卿还好些,一直都在其身侧陪着。
整整一千三百九十八个石阶,慕容卿全程未歇,早早走到了佛像之下。这会儿巳时整,可已有不少善男信女在此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