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忘了苏氏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她怒气冲冲地道,“你难道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死的?那天我才去看了你爸爸,我还在他面前发誓一定要让苏氏彻底破产为他报仇,没想到你竟然出手救他们!你对得起你爸爸吗?你忘了你当初跪在你爸爸面前是怎么说的?”
一声比一声尖锐的质问让陆从白沉默下来,沈仪薇喘了口气,语气趋于柔和,“从白,你从小到大就很懂事,这么多年来我也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从君,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以前向往的一切,钱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你该明白,妈妈最想要的不是钱,我最想看到的就是苏氏彻底完蛋!”
陆从白坐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旁边的木质扶手,然而又很快放开了,他的声音低沉,“妈,我从没忘记过当初爸爸去世的样子,也没有忘记过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但是现在的情况……”
“我不想听什么现在的情况!”沈仪薇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好像可以通过这个动作把想法强行戳进陆从白的心里,“你跟我听着,就算环保城真的能赚一亿我也不稀罕!我要的是苏氏死!”
“妈,你冷静点儿。”陆从白的眉头皱紧。
“你让我怎么冷静?”沈仪薇恨铁不成钢,她完全不明白陆从白竟然可以这样做,对方是自己家的仇人,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为什么要帮他?
“妈,当初害爸爸的是苏伟峰。我之所以帮悦铭就是希望能打击苏伟峰!”陆从白看她情绪越来越激动,终于说道。
沈仪薇怔了怔,冷静下来,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陆从白捂住额头,坐到沙发里点点头。
沈仪薇的脸色终于好转,她想起最近听到的风声,脸上浮现出冷笑,“听说他现在已经不是苏氏的老总了,真是太解气了,不过,和你爸爸的命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陆从白道:“总之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正在这时,秘书从外面端着茶水进来,恢复平日优雅的沈仪薇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苏氏的新董事长和你走得很近?”
陆从白心头一跳,笑了笑道:“就是一般的合作者。”
“哦?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还是个孩子,有点单纯。”
“单纯?”沈仪薇冷哼一声,“苏氏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从白知道她对苏氏怨念深重,无论说什么她也不会听,便住口不言了。正准备转移话题,沈仪薇又道:“我听说了你一些事。”
“妈,你怎么老听说一些事啊?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陆从白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最近几年,他与母亲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了,而两人之间的话题基本上都围绕着“报仇”“苏氏”,千篇一律的话题让人觉得特别疲乏。
“你出去。”沈仪薇朝秘书瞄了一眼,秘书便退了出去,并把房门掩上了。
陆从白知道她支开秘书是有话要说,但是不清楚她想说的是什么。
“听说,你在交朋友?”
话语中隐含的深究让陆从白心又是一跳,道:“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的,总之你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陆从白毫不犹豫地否认。
“听说你以前和一个画家走得很近。”
陆从白不言。
沈仪薇的表情不辨喜怒,道:“我不干扰你这方面的自由,只是人言可畏,还是别离经叛道得好。”
陆从白眉毛一挑,抬头看她。
沈仪薇的表情淡淡的,“看我做什么?你妈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事没见过?你想玩可以,只是别把自己毁了。”
陆从白垂下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道:“我知道。”
“你的私生活我不干扰,我只希望你别忘了你爸爸。”
沈仪薇说完这话,放下茶杯站起身,“我约了林太太牌局,先走了。”
陆从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母亲对他们兄弟两确实费尽心力,当年父亲去世,全是靠母亲一手把他们两拉扯大,如果没有母亲在关键时刻找人推了自己一把,自己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而且这么多年来,母亲从不干预他想做的一切,哪怕当初辍学去拉建材,后来把所有的钱和人一起去做风险极高的天使投资,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和反对,她唯一比较坚持的只有一个——让苏氏破产,让苏氏的人受到惩罚。
难道要让她这个唯一的愿望也失望吗?
可是……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庞,陆从白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在andy的引荐下,苏悦铭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建材大老板胡先志。他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灰色外套,头发短短的,和人谈话的时候语速慢而柔和。从他身上,苏悦铭完全感觉不到周爷爷所说“脾气有点硬”。
见到苏悦铭胡先志似乎也有些吃惊,稍稍打量了苏悦铭片刻转头对andy笑道,“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孩子,周老说是朋友,我还以为和我年纪差不多呢。”
然后又热情地邀请两人进屋,“来来来,进去说话。”
苏悦铭看到他面相和善,心里不再那么忐忑,道了声谢谢跟在andy身后进入胡先志的房间。
与人想象不同的是,胡先志的住所不是别墅,而是一家普通的居民楼,从墙壁上灰褐色的颜色和饱经风霜的砖面来看,这栋居民楼已经有些年代了。
“胡叔叔,你怎么还住在这里呀?听说你不是买了个大别墅吗?”andy看来和胡先志非常熟,说话也没有任何拘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