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品了品自己的话,难得觉得有些理亏,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皇帝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错的只能是别人:“老五怎么那么小心眼,朕养了久哥儿这许久,说他是朕的养子并不为过,那老五就是久哥儿的哥哥,自己的弟弟,不过是一个手串,倒值得他如此!还吓到了久哥儿,他小孩子家家的,怎么禁吓?”
严良道:“白露说,世子回去后不觉得饿,燕窝也没用,直接就睡了,说是累的不轻。”
皇帝道:“也不只是老五,上午他去寿成宫里请安……”提到太上皇,皇帝的神色冷淡了很多,“近些日子,不要再往寿成宫里补宫女太监了,他爱折腾就让他去折腾,没人伺候了,就让甄贵太妃伺候他,看他能不能老实些日子。”
严良垂首应道:“是。”
说完太上皇,皇帝的思绪又回到了沈曜身上:“先是太上皇,又是老七,晚上还有老五……久哥儿今儿过的……太上皇就罢了,老七是个孩子,不好计较,倒是老五……”
“哼!”皇帝越说越气,“老五心里只有自己的同胞兄弟,老三和老七他倒是看重的很,旁的兄弟他就不看在眼里了。老三和老七也是如此,不愧是一个娘养出来的。”
事涉皇子,皇帝如何说都可以,旁人就半个字说不得了,严良只好装聋作哑。
皇帝道:“明儿
给久哥儿送些好东西过去,不就是蜜蜡手串,去朕库里挑几个蜜蜡摆件,也不拘是蜜蜡的,凡是好的,给久哥儿多送几个过去,让他拿着玩。”
严良垂首应道:“是,陛下。”
“还有……”皇帝这次多想了一会儿,又道,“罢了。”
严良不敢多问,皇帝不说他也就继续安安静静的侍立在一旁,不多说一个字。
新年的日子没什么可说的,宫里头大宴小宴,沈曜总是被皇帝叫着过去,一连多日都不得清闲。
贾府里酒席也不少,但都不必黛玉过去,她只是每日陪着史太君和姑娘们、贾宝玉一起玩乐,只是黛玉兴致不高,每每多是强颜欢笑罢了。
季韵和雪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无论她们如何小心翼翼的询问,黛玉还是什么都不肯和她们说,她们想着法的哄黛玉高兴,也是收效甚微。
黛玉亲近的人中,贾敏离世,林如海远在扬州,只剩下一个沈曜离的最近,二人同在京城,却被一道高高的宫墙挡住了。季韵知道黛玉和沈曜自幼相识,亲如姐弟,她是想让沈曜来劝解黛玉一番的,且她不是没法子传信给沈曜。
可黛玉如今身在荣国公府,即使她持身自正,季韵等人也知道黛玉与沈曜不过是姐弟之情,绝无私情,可这府里那么些眼睛盯着,若一个不慎让人知道了,季韵私自传信与沈曜请他来见黛玉,黛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过了这个
年,黛玉就十一岁了,眼看着就要是大姑娘了,季韵作为她的大丫鬟,必定得时刻注意着她的名声。
但看着黛玉一日日的睡觉越来越少,饭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自己一个人怔怔的坐着,不是发呆就是落泪,季韵急的团团转。
季韵正左右为难之际,黄院判就到荣国公府来给黛玉诊脉了。
黄院判诊完脉,隔着幔帐问黛玉:“小姐最近夜里可是睡的不好,神思不属,心情沉郁,胃口不好?”
黛玉轻轻点头,点完头才发现黄院判看不到,说道:“是。”
黄院判道:“小姐的病本不难治,只是需要慢慢调养,养个三年五年的便可大好了,但调养身子时,万万不可熬夜多思,心情郁闷,否则不但于小姐的身子无益,前头那些调理的药也是白吃了,还得从头一副药重新开始吃。”
黛玉顿了顿,有些惭愧道:“有劳黄院判费心了。”
黄院判慢慢摇头道:“医者本分,当不得费心。只是老夫只是个大夫,只能治病,不能医心,小姐的心病……如今倒比别的要紧。”
黛玉闻言半晌无话,最终低声道:“有愧院判多日来的辛苦,我……我没有什么大事,日后请您不必过府了。”
季韵在一边听着,着急道:“姑娘的身子还没好,怎么能……”
“季韵……”黛玉打断她的话,道,“元宵未到,就仍是新年,给黄院判封些厚厚的诊费,请他喝茶
。”
“这些日子,有劳了。”黛玉又对黄院判说道。
黄院判捋捋胡须,道:“我是奉陛下的旨意来给小姐诊脉的,虽然小姐如此说了,可来不来,我做不了主,小姐,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