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虽然最近白至凌的殷勤已经把他的心思表露得明不能再更明显,可是当他真的说出了这句话,舒莐还是觉得惊讶。
“为什么?”他问。
“我……”明明胸腔里满是柔情蜜意,白至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近情情怯,他感到难为情。
他不是善于煽情跟肉麻的人,在一起的那三年,最多是激情时分对舒莐说过一些“宝贝你好棒”,“哥哥疼你”之类带颜色的助兴的话,平日里“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种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看着面前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的男人,舒莐心情复杂。
他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
那天,也是在酒店里。
当时他在a市拍戏,白至凌到a市出差,结束工作后,晚上去他房间找他。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随意地聊了会儿天,舒莐觉得肚子饿,从粉丝们送来的零食中摸出一个巧克力派撕开咬了两口,察觉到白至凌在看着他,开玩笑地把剩下那半个派递过去,问:“饿不饿,要不要吃?”
没想到一向拒吃垃圾食品的白至凌竟然一点都不嫌弃地接过吃了,然后伸出手擦了擦他嘴角上的巧克力屑,对一脸怔忪的他说:“跟我在一起吧。”
舒莐呆滞了整整一分钟。
白至凌捏捏他的右边脸颊,笑道:“傻了?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啊。”
舒莐根本不可能不答应。
从白至凌签下他开始,就对他很上心,亲自过问他的各项工作安排,关心他的饮食起居,对他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他所做的一切太容易让人迷惑和感动。初见时,他就无端地信任了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更是轻而易举被他吸引,然后爱上他。
他们已经暧昧很久很久了,舒莐一直在等这一天。
心心念念的表白终于到来,他太高兴太兴奋了,毫无矜持地一把便抱住了白至凌,彻底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和冷静。
天时地利人和,两人随即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关系。
舒莐沉迷在陌生而新鲜的感官世界中,痛感和快感麻痹了他的神经,根本没有时间思量白至凌只是说了“在一起”而已,他没有说爱,也没有说喜欢。他早已知道舒莐的答案,这甚至也算不上什么表白,不过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用轻松愉快的语气下达了一个恋爱决定而已。
清醒过后,舒莐慢慢回过味来,对这段感情也有些茫然和不安。
他没有亲人,鲜少朋友,粉丝对他再狂热,与他也是不同元次的人,他一直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孤单太久了,他表面装得再无谓,内心深处也渴望爱和温暖,渴望有一个人能陪伴他。所以他明知白至凌对他的感情也许最多只有他表现出来的五分,他还是想要搏一回,把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恣意享受爱情带来的酸甜苦辣。
在一起的第一年,不管工作多么辛苦,舒莐每一天都觉得快乐而甜蜜,每一天都觉得活着真好,每一天都带着笑意醒来和睡去。
第二年,白至凌开始腻了,开始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舒莐其实并不是那么热爱演艺工作,入行是为了挣钱,后来是为了让白至凌有成就感,让他为他而骄傲自豪,为了让他看到最闪耀的自己,为了成为和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一样的巨星,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
他所有的努力、热情、希冀、快乐、痛苦,都是因为白至凌。
他以为就算白至凌对他的感情没有他对他那么深,他也是在乎、重视他的。曾经试过对他更好,让他被自己感动和熔化,白至凌却更加不耐烦。
当他知道舒莐从没用过他给的那张卡,淡淡地说了句,“给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要想太多。”
之后的半个月,他都没来找他。即使后来和好了,他也不爱去舒莐的公寓了,有时在她家,舒莐下厨做饭给他吃,他也会说,不用麻烦了,这些事不是他该做的。
舒莐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爱和付出,白至凌根本就不稀罕,他只要他顺从听话,知情识趣就够了。他做得再多,只会成为白至凌的负担,让他警惕,让他不悦。
这样残忍而冷酷的现实让舒莐难过得不得了。他太过敏感,有时白至凌说者无心的话他也会听出不同的意味来,不知不觉就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变得抑郁和暴躁。
他不想让白至凌看到这样的自己,他更不想自己变成乞求爱的可怜人。
他不得不收起热情,每个月把白至凌给的钱花个精光,不再拒绝他的所有礼物,渐渐学会用完美的面具伪装自己,强迫自己一点一点收回那颗早已不知失落何处的心。
假装贪图享乐和名利,假装没心没肺,假装没那么爱他。
他装得好累,爱得好累。
第三年,白至凌变得更加冷淡,有意无意地提醒舒莐,他们只是情人关系,再无其他。那一阵子,他们每次见面几乎都是直奔主题,很少进行言语交流。
舒莐的心冷到麻木。
就像那些知道自己患了癌症末期、就算华佗再世亦无力回天的病人一样,绝望地忍耐着、等待着,默默倒数,直到最后那一天的到来。
在那家咖啡馆,当白至凌终于说出分手,舒莐心里有不舍,有悲伤,更多的却是解脱的快感。
从此以后,不用再像冷宫妃嫔一样,日夜等待他的偶尔的到来和召幸。
从此以后,不用再为他的一言一行而紧张忐忑,思前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