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章顿了顿,看着沈胭娇的眼睛道,“如何?重活一世……你与上一世……有了这般多的不同?”
一开?始,他以为沈胭娇不选他,是为了更多的权势富贵。
可后来才知自己?错的离谱,沈胭娇真?的不再是为了求那些东西。
“那你先跟我说说,”
沈胭娇眼底透着点狡黠,“你是喜欢上一世的我,还是这一世的我?”
顾南章默了默。
自然是这一世。
可他深知这是道送命题。
上一世是她,这一世也是她。
只是上一世,他对她……实在?不好说那是什么,可绝对跟这一世是不一样的。
“算了,不难为你了,跟你说实话罢,”
沈胭娇心里自然也知道答案,笑道,“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才知很多银钱的东西都只是虚妄。懊恼白活了一世,也没有人真?心疼过我,护过我,宠过我——”
说着笑了笑,轻声又道,“重活一世,把欠别人的还一还,没有得到过的认真?求一回——大约是这么想的,因此与前世行事不同了罢。”
其实这话先前她也和顾南章说过,只是那时顾南章不信罢了。
“我小?时候,”
沈胭娇躺在?床上很是放松,隐隐的头痛反而让她思绪更加活跃,没忍住轻声呢喃道,“我娘眼里只有我父亲,只有争宠……连我和阿柳两?个孩子,也是她用来争宠的东西……”
她还记得,小?时才几岁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大雪,她娘知道她父亲喜欢雪中的梅花。
天还没亮,便?带着她亲自去园子里冒雪摘梅花去。
路滑,她一失足跌进了池子,池子冰薄,还是掉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感觉,直到如今她都还记得。
可是她娘却顾不得管她,斥责着她叫她快些爬出?池子来,又拉着浑身冰水的她去了梅花树下……
等摘了梅花回来时,她脚都冻得没了知觉。
还记得嬷嬷们都吓了一跳,忙着给她暖身子,可她娘却斥责了她几句顽劣后,便?抱着瓶里才插的雪梅去了父亲书房。
从她小?时,她娘便?教她,这府上除了她父亲,别人都是恶人。告诫她必须得争,必定要争的她父亲的青眼。
她那时,其实梦里都是怕的。
怕一个不争,便?死无?葬身之地。
从小?的心性,一辈子直到死才大彻大悟,真?不知是福气还是惩罚。
好在?苍天还是怜惜她,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听她呢喃着说完,顾南章轻轻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对不住,”
顾南章疼惜道,“这些我都不——”
“不怪你,”
沈胭娇轻轻摸着他的脸一笑,“还是那句话,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谁不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人世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