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听懂了,点头:“我要喝冰的。”
林纵说:“我也是。”
周围逛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卖纸箱的店,中途碰上一家宁嘉很喜欢的菜馆,二话不说把穿着人字拖的林纵拉进门。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宁嘉的脑袋突然灵光起来,心思活络,迅速求助朋友圈,并且在半个小时后得到了购买纸箱的正确方式。
“我同事说他家隔壁有卖,吃完饭我去找他。”宁嘉眼睛亮亮的,因为完成了一件事显得很高兴,打了个响指。
“嗯,去找他们玩一玩,吃顿饭,晚上晚一点回来。”林纵说。
宁嘉瞬间就领悟了林纵的意思,无数次感受到林纵的好,每一次都让宁嘉失了语:“学长,那你怎么办。”
明明是林纵陪他一起过来的,他却要抛弃林纵,还要很晚回家。
“我在家里等你。”林纵说,他向来习惯等待,也知道被时间沉淀的才是最好的。
宁嘉还是看着林纵,即将离开的伤感被冲淡,在这一刻,他竟然很不想要就这么离开林纵。
林纵把买好的奶茶递给宁嘉,冰凉的感觉在手心里很舒服:“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他们见面了,要好好告别。但是你明天可以见到我,后天可以见到我,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见到我。”
两手相触,林纵碰到了宁嘉的指尖:“并不急于这一时,对不对?”
没有奇奇怪怪的告别仪式,宁嘉简单宣布自己要离职的消息,原因闭口不提,好在来的这群人也没有问,饭局是宁嘉请客,但杨哥提前把宁嘉半个月的工资给结了,小四千块钱,也算是享受到了月薪八千(的一半)。
同事把纸箱也带过来了:“东西在我车上,一会儿送你回去?”
宁嘉想了想也行。
杨哥笑了一下,不是替宁嘉感到开心的笑容,更像是人活在世上这么多年,对世事无常的无可奈何:“那以后就搬去予市了?”
“是吧,”宁嘉竟然奇迹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笑了笑,有点少年老成的意思,但他平时习惯了不给身边人带来负面情绪,于是后面跟着的那句是,“我去当个有钱人了。”
一桌人都跟着笑起来。
聚完餐又去该喝酒的地方继续下一趟,这次是其他人aa的,没让宁嘉付那份,同事拍了拍宁嘉的肩:“一年的相处也不是你一个人舍不得,既然都要走了,我们也送送你。”
宁嘉哭笑不得:“等一下哥,你什么意思,就一百块钱而已,我没有要出,你也不用想把我送走吧。”
这个送走有点玩笑话里送人离开人世的意思。
不过这节骨眼,宁嘉只是要奔赴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未来,虽然算不上好事,但从宁嘉的表情来看,应该也不算特别糟糕,所以众人还是笑着的。
以往聚餐,都在工作日,第二天还会见到面,无论怎么样喝酒都会有个底线,这一会儿碰上宁嘉要走,大周末的,关系好的几个都出来了,打算不醉不归,到了周一有些人就见不到了。
人长大了好像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被迫接受离别。
有人在唱歌,也有人搂着宁嘉,差点把嘴唇贴到他耳朵上:“你当初来的时候,我是真不喜欢你。”
宁嘉喝的没他多,突然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们不让宁嘉出酒钱,身为酒精过敏,一时间有点悲伤。
宁嘉反驳酒鬼,一点面子没给:“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呵,杨哥,你看看这小子,一张嘴叭叭的就不认输。”
杨哥:“你怎么讲得过他。”
宁嘉:“我都要走了,还给你留什么面子。”
同事:“真他妈,真他妈,真他妈好样的!”
另一个同事把宁嘉搂过去:“狗,富贵,勿相忘啊!”
宁嘉擦擦脸上的口水:“怎么还骂人呢。”
杨哥笑说:“今天晚上都得醉,到时候你得一个个送。”
宁嘉指着其中烂醉的那个:“他好像说要送我回家。”
“就这个情况,你得先送他回去。”
宁嘉:“”
不知道林纵现在在干什么,宁嘉都想了一晚上了,越是热闹的场合,欢笑声越大的时候,他越想林纵,因为知道他一个人在家,那些热闹与嘈杂都与他无关。
在这样的场合里,宁嘉的身体跟着音乐的节奏不由自主地晃动,在想到林纵的时候,心却很平和很安静,像浸泡在暖冬的泉水里,很温暖的感觉。
散场的时候果然是只剩下宁嘉一个清醒的人,连杨哥都半醉不醉地挂在宁嘉身上:“我只读到高一,出来工作后才挂了个大学学历。”
宁嘉以为他是喝醉了。
杨哥却不需要他的回应:“我高一的时候成绩还挺好的,这些年听到别人高考也很羡慕。那年我爸出了车祸,我就辍学出来打工,因为要照顾我妈和我妹。”
知道这番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宁嘉便静静地听着。
“嘉嘉,别太伤心,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你看我现在年薪,也有十多万,比你们这些大学生还要高呢。”
“遗憾也当然会有,最开始那几年想得很多,觉得不公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日子变好之后就不这么想了,也没空想。”
“你不愿意去予市,心里也有计较,但是日子也没有糟糕,有时候柳暗花明,也总会有一村出现的。”
宁嘉把杨哥扶上车,嘱咐他:“哥,吐车上两百。”
杨哥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心灵鸡汤:“”
把所有人都安排上车,折腾了一大圈,天都快要亮了,宁嘉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看到了在暗夜里开门的早餐店,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起早贪黑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