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点。”
陆寒霄眸光一黯,他看向宁锦婳,“婳婳,我一直不曾问过你。你嫁与我这些年,可欢喜?”
宁锦婳擦着唇瓣,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你吃错药了?”
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他一向不屑于这些,今儿又是让她咬,又说些就莫名其妙的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寒霄固执道,“你回答我。”
“要听实话?”
他沉默了。
宁锦婳嗤笑一声,“你看,你自己都不敢回答,又何苦来问我。”
她把头转过去,恰好看到窗外那株桃树。如今寒冬凌冽,昨夜又下了大雨,干枯的枝干落在地上,显得十分萧条。
她忽地问了一句,“陆寒霄,你知道桃花几月开么?”
陆寒霄略一思索,“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应是三到四月。”
宁锦婳却摇了摇头,她看着窗外,眼神中流露一丝怀念:“京都日暖,春天对比别地都来得早。在二月末,桃花已经开了。”
那时候的花瓣小小的,粉粉的,在冬雪还未消融时,带来早春的暖意。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会亲手折一枝好看的桃枝,送给他。
妾本无所有,赠君一枝春。
她送了他十年的春色,他把那花枝插在梅瓶里,放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直到花瓣落了,枯萎了,他就把它们埋在窗外湘妃竹的泥土里,舍不得丢掉。
嫁给这样一个郎君,她怎么会不欢喜呢?
可这些,都被他忘了啊。
宁锦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她阖上眼睛,虚虚躺在软枕上,不想再说话。
陆寒霄很精明,不然不会在重重险境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坐稳镇南王的位置。但他在某些时候又十分笨拙,比如此时,他一定要从宁锦婳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宁锦婳不搭理他,他就熬。支棱棱站在那里,不言亦不动。
两人就这样暗搓搓较着劲儿,男人虎口处的血流滴在地上,“吧嗒”、“吧嗒”响。
直到陆钰来,打破了沉默。
他站在门外,恭声道:“听闻母亲醒了,儿子前来探望。”
“不必——”“进——”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双方都有些微愣。
门外的陆钰毫不犹豫地听了父亲的话,他推开房门,恭敬地行了一礼。
“父王,母亲。”
他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看到房内的一地狼藉。
“儿子已将张太医安置在了东厢房,母亲若有不适,随时传召便是。”
“你有心了。”
宁锦婳对老子不假辞色,对儿子却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可惜母子情缘实在淡薄,两人现下就跟陆钰请安时一样,说不了两句话,就相顾无言了。
陆钰从怀里拿出一封黑字烫金的帖子,双手奉上:“这是门房今早收到的,我看是母亲的回帖,顺手拿了过来。”
宁锦婳扫了眼,诺大一个“霍”占据中央,十分嚣张打眼。
她之前给霍将军府下过帖子,多日不曾收到回复,原以为已经石沉大海,没想到会在此时收到回音,宁锦婳的心情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