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非人力所及,谁也没料到。
……
“好了?。”
宁重远轻轻把海棠金步摇给?她簪上,温声道:“婳婳可满意?”
宁锦婳有些心?不在焉,她草草瞥了?一眼铜镜,扬唇道:“好看。”
大公子一个眼神下去?,抱月立刻懂事地屈膝退下。等到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宁重远端起方才抱月送的一碟儿芙蓉糕,轻笑,“这么敷衍,又不开?心?了??”
他之前总说她长不大,如今真长大了?,宁重远却并?不欢喜。一手养大的妹妹嫁为人妇,心?里也装了?更多的人和事,不再?只亲哥哥了?。
“兄长,我方才想到了?祖母。”
宁锦婳自然咬住他递过来的芙蓉糕,神色有些伤感?。
“祖母不喜欢我。”
“我那个时候顽劣任性,不服管教,祖母或许是对的。”
老?祖宗并?非有意苛待孙女,嫣娘是她最喜欢的儿媳,看在亡人的份上她也不能磋磨她留下的女儿,甚至动过把人抱在跟前养的念头。只是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宁国公也反对,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等她再?注意到这个小闺女,宁锦婳已经被宠坏了?,肆意妄为,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老?祖宗有心?纠正,从宫里请了?教养嬷嬷。学规矩哪儿有不受罪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些宫里的老?嬷嬷一个比一个凶,宁锦婳几天便?受不了?了?,哭着给?兄长告状。
宁重远心?疼她,顶着父亲和祖母的压力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嬷嬷。当时她只顾着开?心?,近一年才觉得后悔。
如果?她当初好好学针线,是不是就?能给?钰儿做几件针脚细密的箭袖衫?如果?当初好好学掌家之道,是不是如今就?不会这么手忙脚乱?如果?她好好听从教导,她是不是就?不会去?招惹梵琅,留下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在兄长面前都难以启齿?
陆寒霄总说她任性,她嗤之以鼻,她宁大小姐一直就?是这样?,也没见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这回……宁锦婳真的后悔了?。
她咬咬牙,一把拉住宁重远的下摆,豁出去?道:“兄长帮我——”宁重远反握她的手,“别怕,你说。”
……
她说得颠三倒四,乌黑浓密的眼睫一颤一颤,声音越来越小。
“兄长,我知道错了?,别骂我……”话音儿已隐隐带了?哭腔。
宁锦婳心?里羞窘万分,直到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手背,宁重远低声道,“没事,兄长在,不怕。”
“婳婳什么都不用怕。”
在宁锦婳看不到的地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脸色阴沉,漆黑的双眸凌冽,比陆寒霄也不遑多让。
是他的错,他来晚了?。他就?不应该瞻前顾后,直接把她带走便?是!可能会舟车劳顿,但?他一定不会让婳婳受这么多委屈。
陆寒霄就?是这么待她的?让她宁愿放下身?段讨好他手下的副将也不愿意向他这个夫君开?口?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人,竟让人如此糟践?
宁锦婳还在一遍一遍认错,宁重远牢牢握紧她的手,不厌其烦地回道:“你没错。”
“你没错,婳婳。”
她有什么错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滇南,她只是太害怕、太想念亲人了?。
此时宁重远的心?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心?疼妹妹,一半又为她大费周章找自己而熨帖。两种极端拉扯下,原本准备酝酿许久再?说的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婳婳,我带你走。”
他定定看着她,严肃道:“我们离开?这里,陆家那对兄弟,你统统不用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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