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宁锦婳还是穿上了轻便的骑装上路。
陆寒霄带她去了城郊的围场,此处环山,原为围猎所用?。这时?正值初秋,山里?生灵凋敝,转悠半天只?有几只?野兔。
“嗖——”一道?凌厉的箭矢飞来?,正中灰兔的小腿,宁锦婳收起弓,拉着?缰绳慢悠悠晃荡。
身后的陆寒霄适时?道?:“婳婳真厉害。”
宁锦婳:“……”
她觉得今天的陆寒霄像鬼上身,很不对劲儿。
她七八年没摸过弓箭了,初时?准头不好,连着?射偏好几次把猎物惊跑,陆寒霄跟在她身后补箭,矢无虚发,后来?才慢慢找到准头,渐入佳境。
宁锦婳翻身下马取她今天的第一个猎物,嘴里?嘟囔道?:“只?是一只?野兔,有什么厉害的。”
陆寒霄一本正经,“此言差矣。”
“野兔虽小,胜在灵活。在林中打一只?兔子比打熊、鹿之流艰难得多。小小兔子都能射中,等遇上体格大的猎物,岂不是手到擒来??”
占了长相的便宜,镇南王面容冷峻,脸上丝毫看不出谄媚拍马的痕迹,夸得宁锦婳有些飘飘然。
她哼笑一声,眉眼间神采飞舞,“今天给你烧兔肉吃。”
她在那?只?野兔面前蹲了许久,忽然一把把箭羽拔出来?,兔子像一道?闪电般猛窜出去,“别杀它——”宁锦婳高声拦下正欲动手的陆寒霄,正巧他正在擦弓,动作慢了一瞬,让着?小东西逃过一劫。
“怎么了?”
他走到她跟前,给她递上一方白色的绣帕。
宁锦婳用?帕子擦了擦带血的手,慢吞吞道?:“它是一只?母兔子。”
一只?怀孕的母兔。
宁锦婳刚生过孩子,听到流民中的孩子哭声都有物伤其类之感,这只?母兔她同样下不了手。
陆寒霄对她的情绪变化很敏锐,“不开心?”
宁锦婳抬眸问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陆寒霄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摸了摸她的鬓发,宽慰道?:“很快。”
他骗了她。宁重远曾说过,如今只?是个开始,这场旱灾可能持续三年之久。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肯大费周章修水渠灌溉。毕竟水渠是个大工程,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滇南山多地少,如果只?是一年、两年,咬咬牙也能扛过去,修水渠不划算。
十分凑巧,陆寒霄想到这个办法也得益于那?本《均田法》。当初在京城时?宁锦婳曾拿出来?过,他借去誊抄一份,它在宁锦婳那?里?放着?吃灰的时?候,陆寒霄已?经研读了好几遍,甚至夜不能寐,沉浸在里?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本旷世奇书。叶相一介贫寒书生,更懂普通百姓的困苦,他们只?想要一亩三分地而已?。倘若推行?下去,大多数百姓有自?己?的田,不用?交田租,生活安定。生活安定自?然人丁兴旺,人丁兴旺则王朝振兴。
可惜最后失败了。不是皇帝不愿意,而是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京中世家盘根错节,同气?连枝,所以叶相成了那?六位大臣中死的最惨的一个。
陆寒霄想:婳婳似乎和叶家那?个女儿交好?或许在有生之年,她能看到其父的愿景实?现。
他能成功么?
一阵凉风吹来?,宁锦婳身体瑟缩了一下,她道?:“我?们先去歇会儿吧,我?有点?冷。”
抱琴给她带的厚披风,放在休憩的营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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